躺在南都长春殿,靠着心头那一点点待灭的微火,我还剩最后一点点时间,回望我短暂的一生……
迷茫中,我想了很多很多,有我和唐国的,有我和大臣的,有我和儿女,还有我和红颜的……
红颜,红颜…对了,我和定云,我和定云的情路,真正的分岔开始于那个雷雨夜?不,不是的!有太多事,太多的人,太多的情……结果是,我们越来越远……这条情路,一走竟然就是一辈子……我们开始走散的那天,一切看来毫无预兆——
那天,我看了冯正中给的侯氏案的详情,已经猜到定云就是“某氏”,也知道她在庐州,我瞧出了案里破绽,便自然下了道重审的圣旨给萧俨。
我本来正在生那道人的气,想着坚决不去追她了。我命手下竹墨把我画的《仙姑图》到处乱传,又命相信鬼神之说的四弟景达到宫外散布流言,说是紫极宫国师耿定云在雷雨之夜生产的时候,满宫里没一个人看见,到第二天身材一点也没走样,皇子也不见了!
任何一个听见这些话的人,都会认为定云产子根本就是个骗局,她根本就是个骗子!
这就是我的目的!我要唐国人人都认识她,我要坏了她的名声,让她在宫外没法立足,只好乖乖给朕回来!
可这招没有奏效。据竹墨说,好多原来没听过她名头的人看了定云的小像,都啧啧称奇,暗叹一声:“美人儿…”好些人堵到紫极宫门口,都声称要拜定云为师,有几个人还把头磕破了,说是绝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美的女子,要真有,见了一面,死也甘心!
坐在北苑的我听了这话,都快气死了!这时候李宁安劝我道:“皇上,民气可用!现在人人都识耿先生,不如发下一令,如有人探得她的所在,就可得重赏!”
“用不着!”我断然道:“禁止那些人再谈耿道人的事,叫景达跟竹墨都给朕回来!准许慕容晖之辞官,哼!”我气咻咻地补了一句:“叫文小何给朕盯死了他,随时将他的行踪飞书报朕!”
文小何的人跟着慕容去到了太湖。那个道人当然已经不在!她虽不在,她的根儿在!
我听报定云把从慧交在天机子手上,心里急得了不得!马上下加急密令,让天机子在塍玉岛上等着‘萧阙’,无旨不得离岛!为了保面子,我把萧阙留下陪感化,自己假借萧沉玉的名字去太湖——
我借口去太湖暗查大唐国水利工程修筑情况,因为暗查,才换名字!常学士他们正要反对,被我一口否了!朝事当然丢给太弟,景达也别想闲着,朕的兄弟,可不是好当的!当然,我这回留下了真正的萧沉玉、李宁安,有他们为我监察众臣,朝里乱不了!
我坐了十几天船才到太湖,这辈子头回坐这么久,晕晕乎乎的,吃不好,睡不好,我这到底图什么?
我派人传旨的时候,慕容这厮肯定知道了,所以我到的那天,他早早现了真身在太液门接我了。
我没好气地说:“唐国的庙太小了,供不起你们这两尊佛!”
慕容依旧嬉皮笑脸地道:“没有这码事儿!慕容只是告假,想上这岛子玩玩儿!谁知不知道规矩,错写了辞呈。您也不留我,竟舍得让我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