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我安乐吗?我忽然发现,朝事风云变幻令我不安,至亲至爱离去令我不乐,我其实是不安不乐的一个孤家寡人,离了那道人,我去说与谁?
我愣了片时,不觉望向她的脸——无疑的瘦了好多!“阿曼!你又不曾生病,怎的这些日子瘦了这么多?”
曼曼冷冷道:“也没什么。在宫外有嫂子相陪,还不觉冷清。乍一回宫,我的曼音阁太大,前阵子的雨镇日里浇下来,整夜的雨声听着愈发觉着清清冷冷的,一晚晚的不得好眠。”
是了,这心若孤清了,便医不好的。
我一时动了深情,拉了曼曼跟玉涴,赌咒道:“有朕一天,你们就安心踏实歇着,管他什么雨声、雷声?从今而后,朕哪也不去了,只在宫里呆着,得空就来守着你们。我若违了这话,叫我孤独而终!……”
我还有不少大话要说呢,怎奈她俩的手都来掩我的口了。曼曼道:“可别浑说!我看不少闲书上说,许多大人物的话都要应誓的!”
我一时收住了话头,转面对玉涴身边的小宫女芷汀道:“去,去把紊紊、水清和凝烟都给我找来,叫御厨给我按冯正中给的法子,做一桌鱼席,就摆在这里吃一回。大家痛醉一场,许就好些呢?”
然而水清她们一个都没有来得成——朝里出了要紧事,我急急忙忙去上午朝了。临走,我吩咐她们,等着我下朝回来再吃鱼!
马楚的湖南之地乱透了!马希萼先和其兄马希广相争,借了我国兵马,攻下谭州,缢死马希广做到了楚主。谁知这人上位后,把个男优看得比大臣、将军都重,是故得罪了他国的徐威等老些人。希萼还让他弟希崇管着军权,一来二去他弟希崇得了徐威等人相助,废了希萼的主位,贬居衡山。马希崇坐上了楚主之位。不防希崇的部将刘言,因不服希崇,也不真心服希萼,便领人马反出来,又夺了湖南好些地盘!马希崇又暗中想借刀杀人,命一将在衡山除掉希萼。谁知那将权衡一番,反纠结了人马反投了马希萼。马希萼起事,好多人来投他,实力反而大增!如今马氏兄弟都想做楚主,个个都来求我出兵相助。我听了马家使臣刘光辅的话,权衡一番,决定谁都不帮,派了边镐潜进楚地,打探消息伺机而动!从李仁达那儿丢的地,最好从楚国补回来!
下了朝,我坐在清晖殿,心里真是空落落的——庐山图还在,定云却跑了。大唐国还在,我的茂儿已成了我此刻抱在怀里的一块牌位!我想着想着胃里一阵绞疼,小何的徒弟清书早端了一碗药到我手边。我端过药,猛呷一口,极苦,似还带着血腥味。我顺手在腰间的荷包里找,想拿块洁净手绢拭口,却又掏到了道人昔时给我的药瓶。我本想手上加力砸了了事,想想还真舍不得!我为何要与自己过不去?管它是和尚给的、还是道人给的?吃就是了。
于是我又倒了几颗定云给的妙药用了,少时果然好了些。
这时清书禀道:“陆娘娘在外候着驾呢,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