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她的头发散落下来,深眸中泪影凌乱,泪珠不断坠落,她仔细敷的宫粉,已是花了,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了那簪子,狠命朝我扎过来,口中恨道:“我与他们也许相处的时日短,可感情却不差!你对自己家人、亲信,自算得上好的,可你怎么就不懂将心比心呢?你把我族人败得不成样子,连5岁的童子,你都不肯放过呀!”
“那是我父皇定的!那也是一种无奈!”我是个极不争气的人,眼泪又早已落个不住:“你以为朕想杀人?我一见血就犯恶心!可是父皇和宋相,还有唐国所有的勋臣,他们都求我这样做!不仅我,只要唐国在一天,任是哪一任君主,都得这样做!清儿,你是花一样的人,为何不救你自己?只要你从此不理这些事,你做过什么,为夫都可以原谅你!”
“呸!你原谅我?你背了这么些血债,却仍坐在龙位上说原谅我?那我呢?我国破家亡,一点点指望都没了,竟然还需要仇人来原谅?!”
她拿簪子逼我,我项上涌出细细血流,本就重病,如今头又晕起来,肚里如利刀割一般剧痛,倒痛得我心里一阵清明,我拼命出手,费力夺过银簪反制了她,靠我昔日弓箭的底子,掷飞簪的准头不错,那簪子脱了我手,忽地扎到挂鸟架的乌木架子上去了,我望向她,她此刻就像落红经雨,一片狼藉,可还是美得令我牵心。我看了一时,竟没什么怒意了,拿起自己的绢帕替她拭泪,她倒也由着我了:“朕不是爱妃的仇人!杨氏的上饶公主嫁给我二弟景迁,定云那个道人,也算跟着我,爱妃也可以…可以由我护你一世安稳啊!”
“那个妖道!”水清泪水凝睫,又一把拍开我手,“有她在谁能安稳?几年来,你予我恩宠廖廖,就算偶尔来我的深漪轩,也是为了小七!我真的能把你当夫郎靠吗?罢了!我不想再被你骗了,也不想再骗你了……小七…他并不是你的……”
“小七是我的。”我此时已是在强撑:“你和史守一的事,朕早已心知。也一早派杜子远验过小七。朕只是想保你的面子,还故意让那史贼死心塌地听你差遣,想顺着他查出…查出除了王延政,他还有什么主子没有!”
“哈!”水清瞟了我一眼,眼中带着极重的凄凉之色冷笑一声:“人道你这人深心,果然如此!看来,不诛心是伤不了你的!这个,你该认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