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准是周国人,他们知道尹延范杀杨家人可能是我指使的,趁臣民们正在窃窃议论我之机,故意在这当口杀害尹家人,目的是制造舆论,让我这个国君在国中声名扫地!
再有,我甚至还怀疑被我严管着的闵国王家人和楚国马家人,最可疑的是泉州留家,他们前阵子给周主发降表,被柴荣给拒了……他们这些势力都有可能趁着周人攻我之机,看我干了亏心事,也有可能在背后下暗手,目的是利用民意,坏我根基来谋利、报仇!
可凶手已逃的无影无踪,谁能知道呢?原有许多民众堵在尹家门口,到我来时,已给萧大人劝走了。疾风中,夜色下,我含了盈盈泪意,看向尹府烧得瞬间破败的黑漆大门,一瞬间心里一片茫然:放任尹大人除掉杨氏后人,又效司马昭杀成济之事杀害尹大人洗去污名,这是我称帝至今做的最亏心的一件事,本想在他家人身上补偿一二,可现在也不能了!定云也要丢了我,墙上题字离了云暖楼,我这个可笑的人,原以为拥有一切,到头来一无所有!
一时半会儿,神仙再世也查不出真相来。我没奈何,顶着夜凉,掀了轿帘,由宁安扶我同在轿中,怅然回宫。
可谁知,我的宫轿还没出尹家的巷口,我透过轿子的竹帘往外瞧去,眼前便出现那紫衣道人高挑纤丽的身影——与她那端丽的脸不合的,是她的一双血手和手中一左一右提着的两个青布包——布包分明是一件衣服撕下来一片随意卷的,还往地上滴着血,我一见直犯恶心!我看这里头,分明是两颗首级!
她身边自然有晖之,晖之手里也提着一颗首级,晖之身旁还有一个人——我并不认得,是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女子,手里捧着定云的其中一只银色锡丸剑,静静站着,面容沉郁,毫不慌张。
我在轿中一眼瞧见了阿云,忙叫小宦住了轿。心里还想叫她一轿回去呢。
她也看见了我,却在这暗夜里,谁都没有先开口。愣了一时,我正要唤她,她却将那手中的两个布包狠狠丢向我这边,道:“这三个就是凶手,还有两个跑了。这都是你的人,奉着你的手书密诏,皇上,呵、呵……”定云冷笑了一阵,隔帘朝轿里看我:“可惜啊,他们做的不夠利落,千算万算,还是留了个活口。你又要将这了结罪臣家人的罪过,推在她身上了,对吧?尹大人的家人一死,天下再没一个人提起杨家和你做的那些事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