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以前,正是保大七年。罪妇年方三十二岁,嫁给尹延范已有十一年。那时尹延范官职不显,仅仅是原内苑使车延规大人的副手。那年,我应宋齐丘国老正室魏媪夫人之邀,去往宋府参加春宴。
我本来完全不夠格参加此盛宴,可老尹急于仕途上有起色,还不上赶着催我前去?我盛妆赴宴,想不到宴罢,却给魏夫人单独留了下来——魏媪挽了我手,温言劝我道:“贤妹莫疑。我听闻贤妹嫁予尹大人多年,却一直无子,尹大人多有妾室,却也无出。妹家后庭不宁,外命妇中多有议论。知道的,说贤妹谦和有礼,本是尹家祖上无德,才致尹大人子嗣缘薄。不知的,说尹家妾室多次滑胎,尽是贤妹之谋!贤妹,我今有个主意,一来,可为贤妹洗此污名,二来,我明白贤妹为人婉顺,忠诚可托!思来想去,这事托给贤妹为好!”
我战战兢兢站在魏夫人身边,小心问道:“夫人不知有何事需嘱托臣妇?夫人尽管吩咐,臣妇力有所及,断不推辞!”
魏夫人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背道:“我有个内侄女清漓,今年年方十三,可惜她娘家亲人不存,我家老爷狂傲,又不肯相容于她。我有心护她周全,怎奈近日这身子…已是朝不保夕…我遍数朝中,思来想去,只有贤妹夫家官职不算高,为人也厚道,而贤妹你为人谦和,料必可以收她为义女,替我善待此女,解我身后之忧!”
我不敢怠慢,当即答应带此女入府,收为义女。现在想起来,此女来的就古怪。当时,此女并未马上随我入府,而是宴后过了半个月,魏媪夫人病重离世了,此女才由一个老妈子陪同,坐了小轿进了我府。我见此女十三岁就没了倚仗,生的又着实惊艳,不觉心软,也难得掏出心窝子疼她呀!
初时,此女举动合矩,屈身孝敬于我,我也被她哄得开心!
可直到四年后,家夫老尹的上司车大人因屯田一事倒了,皇上想起前些年老尹主修上林苑的功劳未曾升赏,便遽然把老尹的官职俸禄升了上去——尹延范这个人溜须拍马绝对是好手,投了上意,原也不稀奇。可是做了高位,人的良心恐怕也坏了——看这女子小魏,生得实在美,老尹起了色心,那小魏半推半就的,稀里糊涂的就上了那路。姓尹的顾着脸皮,原一直没敢明说,我也并不知道。姓尹的原就拈花惹草,暗里得了这个新欢后,就再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可怜我一向好强,这么着被气着又过了三年。
到今年的二月里,就是老尹去泰州的前一个月,尹延范忽然神神秘秘地拿回来一个小瓶,又破天荒的到我房里来,向我说了一件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