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停止与自己的软弱战斗过。
她不带匕、他不配刃,仅是身体接触的切磋,她永远比不过他,每一次都是抱着轻重不一的瘀紫败阵下来。
他不嫌弃,只是引导。
“近身永远不会是你的优势。”
方采寒当然明白,在这大男人盛行的江湖里,不管她练得再怎么精壮强悍,终究比不过男人的体态。
但是她别无选择,一如游龙找上她那晚,生命中总有无法逃跑的时候,也总有必须捍卫什么东西的时候。
“守护什么东西吗……”
最初的信念很简单,她只是不想要让人受过与她相同的痛楚,就像三姑娘拼却性命,用尽方法也要将她保护起来。
她很感激,也很自责。
夹在三姑娘与这名百丝脉大家间,她同时拥有两方的感受,所以她明白季晅那句“你只想当你的净白莲花”是什么意思。
三姑娘正是她心中抹除不了的圣洁鬼影,那是最自私又最无耻的做法。
她想要变成一个人的依赖,而不是一个人的负担,所以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死。
方采寒抽出刀来,用刃尖理了理季晅睡得凌乱的浏海,盯着他被兮月擦去阳刚棱角的侧脸。
抛却对游龙那种强者的猜忌、对风无情那种奸巧的失信、对白玉倾那种势利的算计,自己应是非常信任季晅了,全然因为他那张无害睡颜,这种单纯直白的信任,或许正是让她感到开心的源泉。
复杂的身世如同极刑炼狱,她应当心死过一次。
血泪流尽,直至推开鬼门的前一刻,她或许才惊觉,自己还留有一口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