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净真人步态稳健走入天街。
天街中修士依旧来往谈笑,他径直走过修士身侧,却似乎无人能够看见他一般。
他的目的地是天街尽头,那里有一家老旧的符纸修复行,名叫纸术门。相比起招摇到花里胡哨的宝色行,纸术门简直像个摔破的古董碗。木头构架刷着早百年前流行的琉璃漆,一串串黄色符纸挂在门廊下就充当招牌。
老旧的拆卸门扇只卸下几块门板随意靠在墙上,露出一个勉强通过一人的洞,从洞里只能隐约望见明灭烛火之下一个修复到一半的机关人偶,漆白的眉眼似乎也昏昏欲睡。
老板似乎无意做生意。一个小厮从门洞里钻出来,一只手攥着一把瓜子,另一只手拽着把板凳。他放下板凳,打着哈欠嗑瓜子。他一边嗑瓜子一边觉得奇怪,虽然他是乐得清闲,但是为何自家老板对店里的事物那么不上心。
在他身边,定净真人低头看他一眼,迈步走进门洞中。
定净真人娴熟地走过昏暗的大堂,踏上由无数串铜钱铺成的楼板。这些生了青锈的铜钱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只是数目不断变化。三,七,一,十九,仿佛毫无规律,甚至一度消失不见,只有一排排将近腐烂的穿绳还留在原地,微微扰动。
等黑色长靴踏上楼梯最后一层,铜钱楼梯又恢复了原状。若是此时回头望下看,却看不见楼梯,只能看见一只闭着眼的巨蟒盘踞与黑暗之中,嘶嘶吐出蛇信。
定净真人看着暂时空无一人的房间。这间房有八面,四面放着书架,每两个书架中间放着一具黄金打造的人像,和真人一般大小。房间中央有一张木桌,却没有椅子。
四面八方没有灯,那金像却微微发着金光,照出奇怪而生动的痛苦面孔。
他对这一切早就习惯了。趁人还没有来之前,先走到桌前将骆璇仪留下的那个储物袋取出。里面的东西对他一个元婴期修士本应没有任何吸引力,但是他还是拿起了一样东西放在手中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