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铁浮屠摔下马之后,手持长枪的士兵将他们的头盔挑飞,再由手持大斧的士兵上前斩首。
这一战,整整打了几个时辰,而后续的战斗,又打了六天。
齐军连战连捷,完颜盛的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只好退兵。
……
赵海平视野中的白雾逐渐散去。
在郾城大捷之后,他眼前的画面快速变幻,再回首,已经是在朱仙镇了。
“将军!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赵海平的面前,齐刷刷地跪着许多身披甲胄的将领。
而在他的手中,则是一封让他班师回朝的诏书,以及放在一旁的一道金字牌。
眼看身为主将的赵海平没有说话,这些将领更加急切,纷纷劝说。
“将军!就在前几日,我们才刚刚大破完颜盛的十万大军!郾城大捷,朱仙镇大捷,连番交战下来,金兵已经胆寒,此时进兵虽然不见得能直捣黄龙,但收复北方旧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是啊将军,大军开到朱仙镇的场景你还记得吗?百姓夹道欢迎,就连镇中的妇孺,也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是将军,再往更北方去,那里的百姓,也是我大齐的子民啊!”
“金人已经丧胆,河北、河东群雄并起,将军连接河朔的奇谋已经奏效,此时若不能一鼓作气,让金人平复了后方的义军之后,休养生息再转而南向,到时候我们大齐也就危险了!”
“将军,进兵吧!”
赵海平却是表情平静,其实在进入第二阶段、开始扮演这个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幕的发生。
“我早已上奏,反对过官家措置班师的决定。
“‘契勘金虏重兵尽聚东京,屡经败衄,锐气沮丧,内外震骇。闻之谍者,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功及垂成,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图之。’如此种种,已在奏章中写明。”
众将赶忙说道:“那将军还犹豫什么?一道诏令而已,一次抗命还是无妨的。
“或许官家之后就会醒悟过来呢?”
赵海平摇了摇头:“不会只有一道诏令。”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军营外又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喊:“圣旨……”
驿卒快马而来,看向赵海平的目光充满了钦敬,但他的双手捧过一块朱漆金字牌,和一道圣旨诏令,赵海平却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内容。
“臣,接旨。”
赵海平接过圣旨,果然,又是严令他立即退兵、返回枢密院商谈的命令。
一日之内,十数道圣旨和金字牌接连送到。
而圣旨中的言辞,也越来越激烈,甚至频发出现“欺君”、“谋逆”等字样。
而军中诸将的表情,也终于渐渐地冷了下去。
一道圣旨,尚且可以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违抗,可连下十二道金字牌,措辞又极其严厉,此时若是再抗旨不尊,岂不是等同于谋逆?
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劝说赵海平抗旨不遵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太沉重,谁都承担不起。
赵海平挥了挥手:“你们都退出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众将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有不甘的神色,但最终,还是默默地退出了中军大帐。
此时偌大的中军帐里,就只剩下赵海平和邓元敬将军的英灵。
赵海平随意翻动着手中的圣旨:“看来……我只能退兵了?”
邓元敬将军沉默片刻:“似乎……别无他法。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路大军并非你的私兵,粮草辎重全赖后方给养。
“若是拒不奉诏,等同于谋逆。朝廷自然可以断了你的粮草供应,到时这支大军人吃马嚼,从何处去觅得军粮?
“掳掠于民?还是与金人媾和?恐怕都是完全行不通的选项。
“到时候朝廷再下一封斥责你谋反的诏书,让军中士气崩溃,其他齐军与金军两面夹攻……
“只会是更加惨烈的下场。”
赵海平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当年的韩甫岳将军,也是如此的局势啊。
“只是,当时的韩甫岳将军并没有猜到狗皇帝和秦会之竟会如此丧心病狂,真的将他害死。
“而我若是回朝,虽然也要走上韩甫岳将军被冤杀的老陆,但这个试炼幻境,应该就算是直接通关了吧。”
邓元敬将军没有说话。
当年他南平贼寇,北御蛮夷,也是未尝一败。但朝中一旦有变,哪怕是作为名将,也只能郁郁而终。
所以对于这样的处境,他也深感无能为力。
这已经全然不是兵法能解决的范畴了。
然而,赵海平却直接将诏书往地上一扔,踩在了脚下。
“当年韩甫岳将军并未猜到狗皇帝和秦会之竟然如此无耻,不惜破坏政治规则也要冤杀他,只能说,韩将军赤胆忠心,才更令人扼腕叹息。
“但我若是还走韩将军的老路,又如何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我就是拼着这次试炼失败,也要抓住狗皇帝和秦会之,将他们碎尸万段!”
邓元敬将军沉默片刻:“可是……没有后勤补给,没有军心可用,终究是……”
赵海平看了看他:“邓将军,此时的情况,与你所在的时代不同。
“你所在的时代,大盛朝国祚未绝,天下一统,你即便是当时名将,想要逆天而行,也终究是不可能的。
“但这个时代不同。
“因为在此之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邓元敬将军有些愕然:“谁?”
赵海平冷然道:“金人的开国皇帝,金太祖!
“金人以区区两千五百骑起兵,短短十年间,却可以攻无不取、战无不克。将两个庞然大物打得抱头鼠窜,打出无数神话一般的战绩。
“确实,如果此时我拒不奉诏,军中必然分崩离析,朝廷也会断绝我的粮饷。
“但那又如何?就算只剩下两千五百人跟随我,又如何?
“为何我打仗,就要考虑群众基础、后勤补给、政治局面、兵力多寡,而金人打仗,就可以在无后勤、无地盘、无民心的情况下狂飙突进,完成鲸吞天下的伟业?
“难道金人就不需要面对后勤的问题?可以行军靠喝风、吃饭靠挖土?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困不住他们的问题,凭什么困得住我?
“难不成动辄屠城杀戮的金人,才是天命所归?而我打造出‘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超越世代的强军,就是天不佑我?
“更何况,号称‘满万不可敌’的金人精锐,又如何?
“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被打得抱头鼠窜!
“狗皇帝想勾结金人来害我?
“呵,我该送他一句话。
“我乃是韩甫岳将军再世,又有邓将军辅佐,金人和狗皇帝,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你们一起上吧,我有何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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