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着实不放心,一层中衣裹一层大氅,纵使暖和又暖到哪里去,他趴到柜前扒拉出几件棉衫追了出去。
至此之后,一直伏在桌上的林年爱才敢睁开眼。
初雪即大雪,穿过狭院便是负雪而来。
守灵之人被吓得不轻,方才还在讨论如何继续隐瞒下去,转过眼便看到了杨臻,不知所措之下只能与来人面面相觑。
方尔玉并不多话,上前几步把杨臻放下来搀着他扶着棺木慢慢委坐下来。宿离眼见至此,搭手捂在杨臻单薄的肩背上默慰片刻后会让其他人都出去,他自己也不是个例外,最后只有一个捧着棉衣裳不愿退开的杨青守在角落里陪着杨臻。
杨青不敢吱声,可光是看着就替他少爷觉得冷。灵前没有多少热乎气,棺木更是冰凉,眼看着杨臻面贴着棺木,他自己的脸也一种被冻僵的感觉。
他只看得到杨臻的背影,一道平静的背影而已,平静到令杨青有些不理解。他以为他会看到老将军杨恕那般撕心裂肺的嚎啕,但静静地看着杨臻的背影之时他又有些犹疑,这么多年来,他可曾见杨臻哭过吗?
杨臻的平静仅在于背影,正面与棺木相对,失魂落魄间恐怕都未曾意识到虚弱的泪正不住地流着。杨臻把额头抵在棺木上,昏死了这么久,醒来后面对尘世总有恍惚之时。就如眼下,靠在冰凉的棺木上,冰得他脑仁生疼,他知道面前是口棺材,惝恍间却不太确定棺木里躺的是谁,苏纬,杨恕,嵬名岘,还是……
那个在梅丛中发现他的女孩,那个陪他一起坐在梅树上的人,那个在许多场景中飞奔向他的人……
念及此处,心口便开始抽痛,二十三日之前,取挫骨钉的时候他曾短暂醒来过,现在想起来却难以相信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如何才能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