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原因之一,其实在杨臻看来崆峒的事并未结束,本来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在听到韩骁的话之后,他更觉得的整件事破绽百出——在上崆峒山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假嵬名还不知到底是谁呢。
当时他没有一并问了许重昌,一来那时屋中鱼龙混杂,二来,如果不出所料,许重昌应该也会说是梁奉一派他假扮的,可是知道杨臻那几日会上崆峒山的,除了杨臻他们三人以外,就只有此前在市上偶遇的项东衢。
不管许重昌的回答是什么,那个假嵬名岘与项东衢到底是撇不干净的。
想要怀疑一个自己认识了很多年的人却是有点难,但怀疑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被掐断。以杨臻对昆仑的了解,季风轻和顾慕之都是纯纯粹粹的江湖中人,掌门方通淮更是个心中只有老朋友的人,虽说嘴上不饶人,但除此之外也说不上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项东衢,从前杨臻对他的印象是豪爽,但武林中最不缺的就是豪爽之人。在崆峒的事上,项东衢出现得实在是太巧了,巧得简直有些欲盖弥彰。
杨臻对别人家的真相没什么执着,要是非要为他现在的心绪找点由头,大概也就是六年前施行远对他说的那句话吧。
原来杨臻和别人论及此事都说这是崆峒门内之事,可项东衢这个节点却是不能忽视的。一派之事好办,若漫及其他门派,就棘手了。杨臻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隐隐觉得此事不是场简单的穿堂风。
临离开庐州地界时,杨臻问过周大小姐的意见了,大小姐不想回家,他们也就不必从苏州绕道了,直接过了江水往饶州去,这样也近了许多。
如今是五月天,算是武夷一脉最舒坦自在的时候了,隔三差五间,便有天赐一场蒙蒙细雨,整个武夷山远远望去都是云雾缭绕的,像极了人间仙境。
药师谷从来都是小活物的天堂,如今看来,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的天堂。
周从燕兴奋地在谷中跑来跑去,惊起一片翼足。
美景如斯,诗画书籍中都可以有所描绘,但听一万遍不及走近了看一眼,苏杭是块如诗如画的地界,但那终究是人堆出来的诗画之境,多了不少笔墨人息的杂色,鲜有人迹的山谷就不会有这些多余的东西。
人烟稀少的地方,哪时冒出一缕炊烟,反倒自成一副画。
嵬名岘拎着剑,傻愣愣地站在一片草高没脚踝的丛中,眼看着两只灰兔子在自己的脚边啃草。他一动不动,那两只肥美的兔子也自顾自地进着食,全然把他当成了一棵歪脖子树。
谷中一切尽在自得其乐中,到处都是一派仙境该有的样子,直到一根捣药杵被从一间房里砸出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