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你们父女此行将往岭南而去?”
“是。”
“只要能抽中这青牌,黄某人自将送佛送到西。至于其他人,自哪来回哪去便是。”
听到这,众人神色各异。
俞乐无动于衷,双手环抱在胸,似在琢磨若由他来抽牌,黄青玄会给他怎样的选择。
织女咬唇蹙眉,要不是为了牛郎的病,她也不会掺和进这浑水,若是抽牌情况于她不利,还当另做打算才是。
飞飘等人则审慎以对。
由黄青玄亲自护送牛家父女,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甚至不需再费任何人力物力,牛家父女便可一路风顺抵达岭南。
然则赌局中的各种彩头,不说份量绝对对等,也不当是天差地别。
青牌既是份好彩头,足可想见黄牌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只见青牌被调换为黄牌,黄青玄接着道:“若抽中这黄牌,我也无意取你父女二人性命,只是,一路护送你们来的这些人,再无法活命。”
牛轲廉听言心下黯然,也抬手示意正打算走来同他商量的飞飘。
或许在洛飘零的授意下,飞飘等人此来都做有牺牲的准备,更何况若能抽中青牌则皆大欢喜。
慈不掌兵,为将之时,牛轲廉未尝没做过死一人而全千万人的抉择。
但他终究不为将久矣,只是个卸甲归田的老将,他实无勇气因那未到来之事,将十数人的性命当作筹码下注。
“那我呢?”织女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同为十四恶人,过往岁月中她也只曾远远一睹这位恶人之首的风采,这还是她第一次同黄青玄对话。
事已至此,她自然希望能由自己去赌自己和阿郎的未来。
黄青玄倒是很干脆地说道:“抽中青牌,我非但会帮着你们把牛家父女送回幽京,牛郎的病,我也包准找人医好;抽中黄牌,你可自行离去,牛郎的命,便留在此地吧。”
听罢,适才那般苦战都毫发无伤的织女不出一言,薄唇上破现血红,杏眼中晶泪闪动。
黄青玄吃准了她的命门。
她还能活到现在,全指着阿郎的陪伴,阿郎的命要没了,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而后俞乐也黄青玄那得知了他存在的选择。
青牌,黄青玄将为之杀了牛家父女。
黄牌,则将被卸去双臂。
对于素来引以四大公子之名为傲,又以剑为好之人而言,若无双手,徒留一命亦是枉然。
飞飘等十数人的抽牌彩头则为,青牌渡过此关,黄牌留下半数人性命。
听毕黄青玄为四方所设的赌局彩头,不难发现其中皆带有三分利诱,却有七分让人难以举重若轻,而各方的彩头间,或多或少都有所牵连,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当然,黄青玄此举也并非算无遗策,其中还有处小纰漏。
那便是高估了俞乐杀牛家父女的决心。
以致先前最为惴惴不安的俞乐,再不需为要否抽牌而恼。
只要抽牌者不抽到黑牌,任何结果他都能一笑置之。
场中再次陷入静谧无声的状态。
檐下,瓦间,滴滴落雨啪嗒落地,碎散泥尘间。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淌过。
漆黑夜色里,没人瞧见穹顶上那片片云朵正被悄然拨散开。
一盏茶后,仍无有人有那站出来做抉择的勇气。
皂纱轻摇。
姜逸尘收住了将将踏出的脚步。
从老伯,从听澜公子,从洛飘零,乃至哭娘子、夜殇等善于运筹帷幄者学来的思考推敲能力,很快让他注意到了今夜发生种种之中的蹊跷。
黄青玄和何雷的出现大有蹊跷。
蹊跷之处在于太过小题大做。
方才黄青玄自也提过一嘴,发现七里窑处的动静实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