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双脚离地,呈大字型,同被射离弹弓的石子般向石阶旁山壁砸去。
砰!梦朝歌双唇咬出血来,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听雨阁阁主勇敢而不鲁莽,虽是接下了这声东击西的一枪,却没完全去硬抗这一枪的力道。
否则就不只是摔出些皮肉伤了,少说都得骨断筋折。
但梦朝歌也算是被暂时清出了战局。
一来与石壁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并没那么容易缓过劲来。
二来季喆和石中火也不会容许王九再欺负他们大当家了!
噹噹噹!又是数回合的长枪扫荡、刀剑共舞。
就在王九第八套枪法行将耍尽之前,石中火一个不慎被缴了刀,只余季喆与王九针锋相对。
照理说,王九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那么一对一更不在话下。
遑论他已使唤出压箱底的第九套枪法来对敌。
令王九心起波澜的,便是对方在仅剩一人的情况下,居然能和他分庭抗礼。
说分庭抗礼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对方大多时候都是在抵御做防,反击寥寥亦无甚威胁。
对方每个动作看起来都不大,没有任何多余伸展,也没有任何缺斤短两,偏偏对方的剑总能在恰当时机,以恰当的力度、速度和幅度,出现在理应出现的地方。
分明仅是第一次交手,王九却总觉着对方已把他给研究透了,哪怕他刻意打乱自己的进攻节奏、出枪路数,对方也能一丝不差地跟上。
难不成对方真有顶尖高手的实力?
还是自己这九套枪法并不见得那么势不可挡?在怀疑他人与自我怀疑的一时分神之后,王九还是选择了相信自我。
单手横枪一甩,黑枪化作一条能够劈开巨石的鞭,又像是根横扫千军的棍,平实稳当地朝季喆胸膛砸去!
这一枪若能砸实,季喆将胸骨尽碎,体内脏器也将受重挫,以致一命呜呼。
即便被其一剑拦住,这招扫击的余劲也能带动枪尖在其胸口处剜出块血肉来。
王九如是作想。
事实似也如此发展着。
横枪受竖剑所拦,中前部枪身在季喆左胸前三寸外受制不前,前端枪头却借惯性继续往季喆右胸口处钻。
笃!却见枪尖与季喆右胸口处多出一长条硬物来!那是沉沙剑的剑鞘!
大多剑客都习惯于在争斗时将剑鞘握在没有持剑的那只手上,在危急时刻或可用以格挡开致命杀招。
这是江湖中近乎人尽皆知的常识。
然而,令王九错愕莫名的是,此前如此激烈的对抗中,他始终未曾察觉对手的剑鞘在手。
刹那失神,教王九心下警兆大作,急急抽枪而退。
怎奈为时已晚,黑枪枪头被剑鞘巧妙地卡住,一时走脱不得。
于此同时,王九顿觉心口一凉,对方手中的剑不知何时逃开他视线,完成了致命一击!心头血汩汩流出,王九死难瞑目!他不甘心于死在这么一个称不上顶尖高手之人的剑下。
也不甘心于自己那一瞬的自我怀疑。
要知道在他心神动摇之前,对手仅有招架之力,根本给不出像样的反击。
面对这般对手,要是他能坚持把九套枪法施展完,第十套枪法或将水到渠成应运而生,那时,还有谁人能与他匹敌?见着对手怒眼圆睁地倒下,季喆轻吐出口浊气。
偏头对迎上来的梦朝歌和石中火说道:“大当家可还好?”
梦朝歌摇了摇头,微笑道:“些许皮肉伤,无碍,冬晴和小姜那更要紧!”
季喆点点头,安心道:“那便好……扶我,走两步。”
正要回身而走的梦朝歌闻言身形一僵,怔然看向季喆,揪心道:“伤到哪了?”
石中火也关心地凑上来,见季喆神色古怪,误以为对方伤着了什么难言之隐,正想帮忙看看。
却见季喆挑挑眉横了一眼,示意石中火不要不识趣。
而后柔情款款地朝梦朝歌道:“没伤到,就是身子都震麻了,一时活动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