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你就不怕他出事么?”
“怕有用?”莫待打了个哈欠,“你自己找地方睡。”
“你睡床,我睡地上。”曲玲珑追问道,“依着你在摘星上的表现,我以为顾长风是你的软肋。既是软肋,你怎么还这么悠闲?”
“谁告诉你长风是我的软肋?”莫待说着侧身躺下。“你见过有谁把软肋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是铠甲。长风……他是我的铠甲。有他在,我无往不利。”
“他对你这么重要?难不成你爱他?”
“爱?”莫待无言地看着漏在地上的光,片刻后慢慢合上眼。“我对长风的情感是融进血液,深入骨髓的。你还年轻,你理解不了。总有一天,你也会遇见一个人,有他在,你便欢喜;有他在,你便心安;有他在,你便无惧。你会因为他视死如归,也会因为他而贪生怕死。这种感情无关男欢女爱,不谈付出与回报,只关乎信任与忠诚,是一种信仰。若一定要以爱来衡量,是的,我爱他!就像忧苦者爱着温柔,守夜者爱着曙光!”一股冷彻心扉的孤独与疏离从他身上蔓延开来,那冷凄凄的感觉好像深秋已经提前到来。
隔着光明与黑暗的距离,曲玲珑远远地看着莫待瘦伶伶的侧影出神。他咽下已到嘴边的话,望着天上孤零的星子想心事。功夫不大,他睡着了。
莫待睁开眼,将一点水珠状的东西弹落到曲玲珑面前。待那水珠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不见,他才翻身下床,换上曲玲珑的夜行服,飞身朝来仪馆的方向去了。
仙界的人大都是八月十五当天才到,只有萧尧的特使昨天下午就到了,这是为了显示他对仙界的尊崇与倚重。特使不是颜槐玉,是个叫李日新的新面孔,年轻俊美,能言善道,说话极为温和客气,与颜槐玉的滑腻豪横简直是天壤之别。
莫待绕过侍卫,轻轻松松就找到了李日新入住的院落。这得益于他那与众不同的尖嗓音,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这会,他正高声训斥随行的小太监,斥责他们没规没矩没把自己伺候好。骂得累了,他喝了口参汤漱漱口,吐进跪在面前的小太监嘴里。他一脚踩着一个小太监的背,就像踩着踏脚凳那样自然。他的脚尖翘起来,旁边的小太监就得大力扇另一个小太监的耳光,直到他的脚放平才能停。那小太监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嘴鲜血也不敢哭。一旦哭了,他将会面临更严酷的惩罚。那个替李日新捏肩捶背的小太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也是又红又肿,眼角还开了道血口子。
忽然,一坨又臭又黏的东西射进了李日新刚漱干净的嘴巴,那是廊下鹦鹉的屎。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团屎已滑过他光滑的喉管,落进了他装满美食的胃。接着,又是一大坨……他的眼睛被鸟屎糊得睁不开,脸上也像戴了个鸟屎的面具。他听不见看不见,不能动也说不了话,只能听之任之。几个小太监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吓得哆嗦成一团,却没有人一个人呼救。
蒙面人不紧不慢地用棍子挑起一坨鸟屎,将李日新脑袋上能出气的眼全部都堵上,然后用刀尖划开他的衣服,刺破他胸口的皮肤,刺出一只大王八和一条狗的图样,再倒上药水将图案定型。蒙面人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小太监可以叫救命了。叫声起时,他抬脚将李日新踹出窗外,出手点了小太监的昏睡穴,跳出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