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色娇嗔道:“三叔!我说的是他们的心里话,又不是我的。您怎么打趣我?母后,您替我说他!”
方清歌道:“你三叔又没说错,我干嘛要说他。你别贫嘴搅缠了,端正稍坐片刻,好歹也装一装好孩子的样子。”
雪重楼嘴角堆笑,神情十分舒畅。
“母后,您怎么能说我装孩子呢?”雪千色深知,这种场合下方清歌需要一个大家都能参与的话题,让气氛变得轻松愉快,以减弱宾主间的距离感,而她这个本身就自带话题、又对各方关系比较了解的公主无疑是制造话题的最佳人选。拿定主意后,她本色演出,撒娇卖萌求安慰,插科打诨找帮手,将林谷隐和季晓棠等人也拉了进来。一时间,宾主相谈甚欢。
众人说笑一番,午宴就开始了。雪凌寒扫了大厅一眼,心想:该来的没来全,不该来的倒跑得快。比如,两位贵公子只来了雪凌波一人,此时他正安静地吃着一碟红色鲜嫩的蔬菜,与世无争的模样与其父如出一辙;比如,萧尧的特使,一个比李日新略长几岁的太监,颜槐玉新收的干儿子樊让。与李日新相比,樊让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更没有存在感。他就像个透明人,随便往哪里一坐,即刻便可泯灭于众人的视线。他自斟自饮,不在乎有没有人招呼自己,也不主动招呼别人,像是饿了很久的人,特意前来蹭吃蹭喝的。
透过花枝的缝隙,莫待把樊让看了又看,一颗葡萄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最后捏成了葡萄汁也没吃到嘴里。整个午宴时间,他什么也没吃,就只是盯着樊让看。而从始至终,樊让瞥都没瞥他这边一下,仿佛除了那些花样百出的美食,别的人根本不值得浪费他的眼神。
待用过最后一轮甜品,宴会结束,众人相继散去,前往方清歌安排的地方休息,只有几个与梅染私交极好的留在了姻缘殿。谢轻尘和慕蘅正要随余欢去安置,樊让过来满脸堆笑问了安,又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道:“咱家想找大公子说点事,烦请上神先行一步,晚些时候咱家送他过去。”
余欢道:“大公子不问世事,公公与他有什么话可说?”
“不过几句私房话而已。上神不必担心,咱家没有坏心。”说完,樊让以更为谦卑的姿态笑对谢轻尘,“大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蘅心想:这阉货如此低声下气,余欢上神怕是也不好再硬拦。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可怎么是好?
果不其然,就听得余欢道:“既是私房话,我也不方便继续陪着。樊公公,今天是先生的好日子,你和大公子好生说话,别有不愉快。”
“咱家懂得。咱家也没有三头六臂九条命,哪敢搅扰梅先生的雅兴!”
“公公知道便好。大公子,若你身体不适,随时叫我。”说完余欢便走了。
“恭送上神。”待余欢走远,樊让笑问谢轻尘,“大公子不记得我了?”
“恕我眼拙。公公以前在天心阁当过差?”谢轻尘知道他不怀好意,猜不透他的意图又找不到理由脱身,只得字斟句酌,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