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云忍住想呛人的冲动,静待莫待决定。却见莫待微笑不语,知道他不愿起争执,便说:“我说上仙大人,你真是白活了这千万年了,竟不懂得什么叫做心意。钱确实是一样的钱,可这中间的情分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他拽住莫待的胳膊就走,不想再与雪凌寒说话。“再磨叽钱都被别人赢光了。到时候,别说莉香居了,连莉香居的残花你都捡不到一朵。”
“请谢三公子注意言行!”雪凌寒拂开谢轻云的手,冷声道。“这比赛摆明了是拼酒量,他向来不善饮,拿什么去拼?想赢钱再想别的办法吧。”
不善饮?谢轻云有点发懵:什么情况?这哥们竟然不知道我家阿呆是千杯不倒?难不成,阿呆跟他在一起只是浅尝辄止?不会吧?不过看阿呆的神情差不多是这样了。好险!差点说漏嘴。“说得也是。你又不怎么喝酒,能行么?”
莫待贼笑道:“不能喝自然有不能喝的办法,上次在醉金枝我都能蒙混过关,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咱俩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行不行。”
“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这些人都有道行在身,没那么好糊弄。”
“不好糊弄就不糊弄。我一年也难得喝一次酒,偶尔一次不要紧的。是吧凌寒?”
“喝酒伤身,你还是不去的好。回头我再陪你想别的法子攒钱。”
谢轻云道:“你能不能不要扫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还不让好好玩了!”
“好好玩就非得喝酒?不是还有别的可以……”
“你打住吧!阿呆可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江湖人,一年喝一次酒还得跟你再三申请,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他耳根子软!”
莫待笑道:“我倒不怕人笑话,就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这年月,钱可是越来越难赚了。像未央夫人这么阔绰的金主,十年也难遇一个。”
雪凌寒沉默一阵,点头放行:“你先去报名。”
“好勒!我去去就回。”莫待喜笑颜开,扭头就钻没影了。谢轻云紧跟在他身后,也是一眨眼就看不见了。雪凌寒原地等了一阵,不见两人回来,不禁有点心焦。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轻云独自回来了:“阿呆呢?”
“你不是跟着他么?跟丢了?”
“人太多了!根本盯不住他。”
雪凌寒差点就将“废物”两个字砸向谢轻云。他沉了脸,与谢轻云里里外外找了又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只看见仙门百家的弟子各自为阵,夹在人群中间等着看热闹。
莲花湖畔,精致的大红绣毯铺满看台。高大阔气的擂台四角,放着香气浓郁的绿植。扎成绣球状的花束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铺开,将擂台周围的栏杆装点得赏心悦目,使得整个比赛场都浸润在无边的香气中。油光锃亮的雕花桌椅一字排开,极为气派。桌上的摆花十分罕见,多半是只生长在妖界。一个个形状各异,颜色各异,材质各异的酒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和炽烈的目光下,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酒坛密封得极严,一丝一毫的酒香也闻不见。当然,能不能闻见酒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盘盘盖着红绸的金银珠宝和奖品都货真价实就够了。
碧云天第一次设擂是在开业的第三年,未央夫人广撒英雄帖,请各界人士前来品茶赏花。那次的优胜者所得奖品是一本被奉为茶艺经典的古书以及万金之资。碧云天的擂台也因此一炮而红,享誉三界。第六年,一位隐姓埋名的修魔者以出神入化的插花技艺过关斩将,赢走了一把令修习之人垂涎三尺的上古名剑。于是,人们认定,碧云天的擂台必然是三年一次。谁知到了第九年,迟迟不见碧云天放出比赛消息来。直至到了比赛当日,未央夫人才贴出告示,说因为自己杂务缠身,分身乏术,比赛一事只得暂且搁置。之后的几年,碧云天都没再举行比赛。大约一个月前,未央夫人再度发出邀请,集结各路英豪在今日煮酒论道。
谢轻云又来回找了几遍,还是没找到莫待,倒遇见了两位熟识——江逾白和曲玲珑。谢轻云有些着急,担心人多生乱。
雪凌寒凝神片刻道:“别去找了,就在这里等吧!他和梅先生在一起,这就来了。”
话音刚落,莫待现身了,身后跟着易了容的梅染:“哈,你们在这里,叫我这一通好找。”
雪凌寒颇为无语:“是,是我们不对,公子见谅。”
莫待大度地摆摆手:“小事情,不必挂怀,回头请我吃饭就好了。”继而瞪着谢轻云道,“你这个大骗子!这哪里是喝酒比赛了?明明是品酒论剑。喝酒我不行,品酒就更是一窍不通,上不了台面。完了,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