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远啊,想起那时候他们约会,哪像现在似的,小年轻唱歌跳舞喝咖啡滑个旱冰啥的,他和苏玉芹得到了县里先卖泥鳅。
这卖泥鳅钱,不能乱花,到家还得上交给老丈人。
说白了,所谓定下亲,尤其是距离结婚日期还有段日子,那有姑娘的人家就合适了,因为家里会有一个傻小子时不常登门,这傻小子名义上叫准女婿,实际上就是个劳工。
大地里那些活不算,就入秋帮老丈人家扛柴火,帮着弄柴火垛,累的全身满脸都是灰,能手上打出好几个火泡,帮着掰苞米,帮着刨木花,农活多了去了,干完了还得主动傻呵呵表态:“不累,还有啥活我能干?”
至于干完活想吃点好的,想啥美事呢,不用给好吃的,准女婿嘛,应该的。
他记得,丈母娘那时候会去后院薅把小葱,洗几个旱黄瓜,鸡蛋酱端上桌,两合面和粗粮掺的馒头,端一筐。
吃吧,就这个,馒头夹鸡蛋酱,他老丈人家当年还算条件不错的呢,有的那找个穷老丈人,帮人干完活,人家告诉你:“趁天刚擦黑儿,快回家吧,”这就是连口饭都不给的。
要是换现在这年轻人当女婿,谁能像他们那年月似的那么实在,真想往后男男有了对象,对那傻小子也这么下死手。
江源达慢悠悠的开车,忽然蹙了下眉,琢磨到这一顿,纳闷自己咋没有印象苏玉芹当时在干啥呢。
前面公交车里的苏玉芹,此刻正在抑制不住嘴角弯弯。
她定完亲了,那年,她比啥时候都享福,啥也不用干。
因为娘舍不得,一想到她要嫁到别家了,所以连她当闺女时应该干的活,娘也不让碰了,说让她在家,趁着有限的时间多享享福。
给她闲的啊,江源达在外面帮她爹干活,晒的累的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她就坐在闺房里,透过窗户看。
苏玉芹回忆到这,控制不住的眼圈儿红了,赶紧看向车窗外分散注意力。
后面开着车一路跟着的江源达,也在同一时间抿紧了唇角,心里乱糟糟的,心绪很不平静。
当苏玉芹在江男学校那一站下车了,江源达也到了。
或许是因为俩人刚才太同步了,都想到了过去,这回再见面倒是你瞅我、我看你的。
是苏玉芹先开口的,她好声好气道:“一会儿,甭管老师说啥,你别骂闺女,收收脾气,行吗?”
江源达把困惑说了,他不想再像以前那么武断了。
他也是就这么一个闺女,就给这一个孩子当过爹,没啥经验。
他问苏玉芹:“那咱俩,你也管不了她,我也不管她,咱自己家的事,自己清楚,她还不同其他孩子,能挣钱,这样能不能眼里更没咱们了?咱们不就没有权威了吗?”
苏玉芹一想也是,可她又马上摇头道:“权不权威的,咱们首先得占理,要不然她不服,她十七岁了,大姑娘家,不为别的,你要是不顾及场合着急训她,会伤她面子。”
江源达赶紧应承:“走吧,我知道了,走一步看一步,先给她面子。”
要给江男面子的父母,双双站在了班主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