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点点头。他不怕手下人试探自己,他不愿意和崇祯一样,当个不确定性太大的君主。
“其中‘封建者非封其君、封其国也,封其制也’说得甚好。”魏藻德道,“现在朝廷封了不少藩镇藩爵,但是却没有封其制。而且只封其君,并无国人,更无议政。因此封君下无所制,上必猜疑,封建亦难久存。封建难以久存,则封君和朝廷便不能齐心,犹如当年王与塞君竞向敌视,早晚必有大乱!”
现在没有一个上上下下都能接受的封建法度,所以上面的朝廷动不动就想削藩,而下面的藩镇则是防朝廷甚于防虏寇。
而这套藩镇和中央之间的斗争模式,同样也适用在殖民地和大明本土之间。
殖民地其实也是个“藩”,如果没有双方都能接受的法度进行约束,朝廷还办什么殖民地?给自己添堵吗?还不如闭关锁国来得干净呢!
“首辅所言极善,”朱慈烺笑道,“是得有一个封其制的办法......不过这办法靠咱们在朝堂上是商议不出来的。得有个议政大会,让封君藩主派人来议,郡县也可以派出议政官来议。”
议政官其实已经出现了,是个用来打赏纳税大县的虚名,就是年底年初的时候到南京城参加“思过议政大会”——不过去年底、今年初这段时间,因为朱慈烺率兵在外,并没有举办第二次思过议政大会。
户部尚书陈锐和朱慈烺相处更久,自然知道他不想再继续讨论议政大会的事儿,于是接过话题就是一转,“殿下,封建议政之事并非急务,如今的急务还是筹粮。在朱慈烺下令放出五十万石军屯司存粮后稍有回落的米价,这两日又回升到了每斗五钱五分银子,而且还是糙米的价钱。
现在江北浦口城的难民生活困苦到了极点,许多人一日只有一餐,南京城内到处都是从浦口过来的乞丐......”
浦口城就是原来的江北大营,在打死豪格后,朱慈烺就把江北大营变成了收容北人难民的大本营。许多没有赶上分田分房(功劳不够)的北军兵士的家眷,也都居住在那里。
对于这些北人,朱慈烺的朝廷也尽可能进行救济,但是随着兵部军屯司库中的存粮不断减少,朝廷发放救济的能力也在下降——兵部军屯司去年冬天一共收到了一千六百余万石白米,数量不少了,但是跟着吃饭的人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