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在罗锦言耳边响起,不知何时,秦珏已经站在旁边。
京城里的规矩,如果在催妆日新郎向岳父和岳母磕头谢妆,那么到了正日子时就不用再到内堂,只要在新娘子告别父母后接人上轿就行了。秦珏已经磕过谢妆头,现在却又过来了。
罗锦言偷眼去看,只见秦珏穿着大红的喜服,脸色并不像传说中重伤到要靠药物支撑的样子,被大红灯笼照映下,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有着淡淡的红,而身上的喜袍也格外的耀眼,让他的整个人就像是被红霞包裹着,有些似真似幻的感觉。
直到他在罗锦言身边跪下,很不合规矩地给罗绍和张氏第二次行了大礼,罗锦言才明白过来,他是怕她哭着不肯上花轿吧,这是来押人了。
两家的全福太太说着吉利话,罗锦言终于拜别了父母,蒙上大红的盖头,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大门。
周围都是鞭炮声,终于鞭炮声越来越远,她知道她离杨树胡同也越来越远了。
也不过刚刚一盏茶的功夫,她已经开始想念爹爹,想念天赐,想念张氏,想念爹爹屋前的两棵石榴树。
直到花轿在九芝胡同秦家大门前落轿,秦珏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刚才在罗家,看到新娘子好半天都没有被扶出来,他真担心这个小丫头临时变卦,她的胆子那么大,她有什么事是不敢的,真的在成亲当天甩了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
他这才进了内堂,果然,小丫头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他忽然就想起那年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脸时,眼睛中流露出的决绝和冷意,那一刻,他就紧张起来,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陪她一起拜别父母,亲眼看着她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