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脸上火烧火燎的,大奶奶对身边侍候的人一向很好,只要大奶奶高兴,无论金银珠宝还是绫罗绸缎,说赏就赏给她们了,更别说几尾虾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前也从未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她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她娘说的那番腌臜话,既然能传到她耳中,大奶奶想来也知道了吧,她还有何面目去见大奶奶?
立春又回了自己屋里,她是一等丫鬟,有自己单独的屋子,还有两个小丫头侍候她,她这间屋子是以前夏至出嫁前住过的,那时夏至还笑着说:“你们几个啊,不论谁住到这间屋子,都是住不久的,好在这屋子够大,足够给你们放嫁妆。”
那时她们全都羞红了脸,心里却全都盼着有那么一天,她们像夏至一样,带着大奶奶给的嫁妆,离开这间屋子,住到大奶奶陪嫁的宅子里,再从那里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立春的眼睛模糊了,她丢尽了大奶奶的脸,她还有何脸面在这里住下去,她干脆死了算了。
可若是她死了,她娘和那一大家子,定会跑到府里闹吧,她是有卖身契的,她家里的那一群可没有,为此闹起来,府里赔银子事小,可她是大奶奶的人,这件事闹大了,丢脸的还是大奶奶。
她果然是个没用的,活着死了都是一样。
立春大睁着眼,在屋里枯坐,晚膳时小丫鬟兴高采烈地捧了白虾蒸蛋进来,她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这是大奶奶赏的,她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