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祖赵匡胤平定南汉起,至崖山一战少帝赵昺和十余万军民在南海溺亡止,汉民族与周围少数民族的矛盾贯穿了整个宋朝的历史。无论是我们故事里的契丹、党项,还是后来将无数珍奇毁于一旦的女真、蒙古,他们都在中原之北对宋廷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在这段历史里,在外敌不断地骚扰下,我们的民族诞生了一系列诸如郭逵、狄青、章惇、王韶、岳飞、韩世忠之辈的优秀将领。他们是民族气节和国家脊梁的载体,更是一个王朝、一段历史兴衰更替的向标。然而,英雄不会一股脑地出现在一个时间段,历史的局限性也导致了他们并不会辩证且全面地看待问题,对异己怀抱着极深的敌意。回顾这段历史,它令人振奋,也让人屈辱;它雅士云集,也粗俗不堪;它诞生于一扫六合之势,泯灭于无休无止的党争。这就是北宋,一个生于强大,毁于羸弱的王朝。
将最精锐的军事力量用于西北,断然会造成厚此薄彼的情况,分布于西南、东北的羁縻州制度应运而生。“马云羁、牛云縻,言制四夷如牛马之受羁縻也。”朝廷给土著部落施以小利,减小军事开销,进一步缓解民族矛盾,换取边疆的安宁,达到以夷制夷的效果。并不是宋廷不想收复这些本来就属于汉民族的失地,而是李唐覆灭以来的百十余年中,生产力和文化观的差异已经在民族和民族之间形成了很深的隔阂,导致这些本该属于中华大地的领土以附庸而不是部分的形式活跃于宋朝的西北。
广源州就是邕州所属四十四个羁縻州之一,东邻宋朝,西抵交趾。而侬智高,就是这四十四州百余酋长中的一员。侬家以开采广源州的金矿起家,及至侬智高之父侬全福一代,侬家已经掌握了岭南田州的部分地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眼见侬家坐大,交趾开始对这个在两个国家的夹缝中生存的部落横征暴敛。不同于西北边疆的庞然大物,交趾总是拥有着一股子蟾蜍趴脚背的特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天朝上国的富饶,缺极少发动兵争,只是在西南的边境线上小偷小抢。在宋廷的眼中,他们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在自己焦头烂额时蹦出来狺狺狂吠,在自己发兵征讨时又拖家带口地躲进深山老林,这就是西南“友邦”的写照。
及至侬智高之父侬全福一代,侬家已无法忍受北宋和交趾的双重压榨,建立了自己的国家——长其国,拒绝向交趾进贡。结果也可想而知,侬智高被交趾国王李佛玛斩首弃市,侬智高时年二七,被李佛玛当作傀儡放归故乡,作为日后彻底征服一系列羁縻州的棋子。
侬智高见包裹中卷着一个人头,吓得身子一颤,将手中捧着的人头扔了出去。人头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三四圈,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房梁。
“白白前辈,此是何人?”侬智高望着负手而立的白道先,面如土色。
白道先冷哼一声,踱着方步走到那侍女的尸体前,将那枚带血的铁胆从柱子里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