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几个水手唱着船歌,勾肩搭背地拐进前面挂着酒馆牌子的建筑;载着几桶鱼的马车从门口路过,木桶里一条倒插着的大鱼还在扑动尾巴,两个穿着学者袍的人用袖子挡住鱼尾上甩出的水珠。
克拉夫特观察着这一切。船歌有些跑调,水珠顺着鱼尾上青蓝色的线条运动,然后被甩脱,棕色的学者袍上袖口上有两滴被洗淡了的墨水印。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从某天起就是如此。
他变得……充满兴趣,主动地去捕捉更多的内容。骑马飞奔时会去注意树梢上华丽的积雪,硬是要追上表哥聊天,在街道注意水滴和墨点。
按理来说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在有意注意于什么时,就必然会忽略更多。然而他的收纳渠道好像突然得到了扩宽,充沛的注意力能被分配到更多的东西上,搜罗来更多的不管有用无用的信息,而且他正对这种行为兴趣盎然。
像捡起地上的每一枚硬币,像搜罗整本书里散落的数据汇聚成册,像嗦干净筒骨里的每一滴骨髓。他从这种行为中得到了一种满足,怪异的满足。
他发散的思维在蔓延。船歌的那个调子音调应该再高一点,或许会更加自然;鱼尾好像在上次来港口见过,这种鱼有着尖利的嘴;水珠在空中变形拉长,约过袖子的阻拦向它主人的脸上飞去……
“哎,该死的!”怒骂声打断了克拉夫特的继续发散。
那是穿学者长袍的两位因为躲避水珠撞到了一起,其中一位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手掌着地趴在了地上。
克拉夫特使劲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摇出去,策马绕过与车夫争执的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