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迪觉得太晚,却也没说什么,又啃块西瓜起身告辞。
…………
待他走后,许非晃晃脑袋,十分神奇。
上辈子看了三十年春晚,没成想这辈子有机会亲手操刀——虽然只是京城台。
老实说,他挺愿意去帮忙,一是新鲜,二是拓展人脉的好机会。刘迪这家伙,他没什么印象,但感觉非同一般,想必也是个人物。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呀。
至理名言。
这年代,必须得在体制内混。他才二十一岁,等混个几年,到九十年代私企热潮时……呃,看看混成什么样吧。
许非瞧时间还早,遂打开南房的仓库。
南房不住人,一间装成了小客厅,一间当仓库。他翻了翻,拎出一把锄头,走到葡萄架跟前,咔咔就开始刨。
先把葡萄根刨出来,然后往上划拉,一划拉就勾住一大片藤叶,统一扔到门口。那藤叶或黄或灰,本也活不了多久。
葡萄清理干净,还剩几根木架子,索性也拔出来收好。很快,这片地方光溜溜没半点痕迹,倒是清旷。
“唉,挂葡萄架的计划失败了。”
他心头丧气,琢磨再弄点薄荷种,好歹能熏熏蚊子。
忙活半天,身上又起了一层汗,遂把大门锁上,接了桶冷水,脱吧脱吧一裸男,站在院子里,哗!
一股令汗毛炸起来的凉意,从头冲到脚,刹时暑气顿消,只觉爽快。跟着擦擦身子,换上一条干净的三角内裤。
没错,这年头男的也穿三角裤衩。
在他记忆中,改穿平角裤都是上中学之后的事儿了。两行辛酸泪啊,说起来也没资格嘲笑陈小二,都勒的慌。
许非套上大裤衩和背心,往葫芦架下的大藤椅上一躺。绿意遮了阳光,刚成形不久的小葫芦吊在绿穹顶上,晃晃荡荡。
“这就是人生啊!”
许老师闭着眼,身体舒展,上下冰凉凉,由于实在太舒坦,不知不觉竟迷糊过去。
过了好久,这货悠悠醒来,天依旧大亮。
只听左右街坊在嚷嚷,“停电了!”
“停电了!”
他一看表,七点一刻。
哦不,应该是六点一刻。
妈了个蛋的,大夏天六点钟就停电,太阳还没落山,干嘛去啊?!!!
没办法,许非重活在这个年代,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从前慢”。
工作是慢条斯理的,谈恋爱是羞羞答答的,去游乐场是够吹一辈子的事儿,吃个冰激凌能回味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