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穴这回事,并非近代才兴起的。古时那些曲艺人到处演出,酒楼卖唱,其实就是走穴的前身。
单田芳和媳妇儿跑江湖,俩月就挣了四千多块,然后就被举报了,曲艺团勒令他回城,并罚了八百块钱。
他在自传评书里说,回去是最后悔的决定。
当然这事说不准,时也命也。
眼下到了十二月底,曲艺团经过半年多的准备,派系已定。三芳各带一队,都接到了演出邀请,每队十几个人。
没沟营这边的单位正是纺织厂,财大气粗,接待的很有规格,食宿都不错。
一行人上午抵达,晚上有一场演出,明天还得去奉天,那边有三场……等省内这一趟跑完,基本也就过年了。
“大爷,啥时候能到啊?”
“不远,前面就是了。”
“前面……嚯,住楼房啊,我还头一回见着住楼房的。”
裹得像个粽子的许非抬头一望,不远处立着一片新楼,在白剌剌的日头底下冒着白剌剌的霜气。
今儿天冷,仨人都是一步一喘,好容易进了楼,单田芳啪啪一敲。
门打开,露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眼睛很大,嗓音清朗,与年纪完全不符,“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冷吧?”
“这天是挺邪乎,估摸要下雪。”
单田芳摘下帽子围巾,换了拖鞋,这才端端正正叫了声:“师叔,您还好啊?”
“好,有什么不好的。”
“师叔,孝文来看看您。”
许孝文也跟着叫了声,又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子,来,快叫人!”
呃……
许非就很纠结,妈耶,你们俩都叫叔,那我得叫啥?他一犹豫的功夫,对方先开了口,笑道:“你拜师了么?”
“还没有。”
“哦,没拜师就不算门里,我们各论各的。”
“……”
许非瞄了眼许孝文,自己真要喊一嗓子袁老师,老爹能当场灭亲。算鸟,他也恭恭敬敬行了礼,“见过叔爷!”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评书大家袁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