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郴州往东南方向,三百多里就是韶州(韶关市,而往东略偏北,经南安府的汝城、崇义、上犹、走七百五十里便是赣州。
张献忠的叛军还没占领郴州,韶州及所辖各县的官民便已逃窜一空,分巡南韶副使王孙兰吓得自缢而死。
赣州西南面的南安府与郴州接壤,南安府辖大庾、南康、上犹、崇义四县,府治设在大庾,听说叛军快到郴州后,处于郴州到赣州交通线上的崇义、上犹两县官民两样是惊慌失措,纷纷向赣州逃难。
可以说如今包括广西北部、广东东北部,乃至整个江西都笼罩在了张献忠叛军的阴影之下,到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叛军还远在数百里之外,许多州县已经叛的叛,逃的逃,哭声满路,惨不忍睹。
在无数难民无序的逃难过程中,恃强凌弱、抢劫、强/奸、凶杀、诈骗的现象比比皆是,强者肆意欺凌,弱者得不到任何保护,处处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景;
人性丑恶的一面,在这无序的乱世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叛军兵威所到之处,尽成人间地狱,普通百姓朝不保夕,惶惶无助,一路哭声,一路血泪,一路尸体
赣州府同样是人心惶惶,百姓一日三惊,偏偏这个时候,赣州城中各种谣言满天乱飞,有人说赣州城的守军闹兵变了,有人说秦牧起兵造反了,有人说知府杨廷麟死了,总之,各种传言在民间如瘟疫一样蔓延着、发酵着。
这几天,秦牧仿佛是被架到火上烤一般,日夜忧思,头发差点没愁白。
会昌、信丰两个千户所的人马。在秦牧严令之下,正在全速向赣州城集结;
而马永贞、蒙轲两人更是在他的催促之下,丢下了军队,先行赶赴赣州议事。
秦牧承受着层层重压,开门城,杨廷麟伤在自己刀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他再难以见容于朝廷,只有扯旗造反一途。
不开城门,光是那些温疫般的谣言,就足以让整个赣南陷入崩溃。
府衙二堂内。司马安、马永贞、蒙轲、刘猛、向连城、苏谨、包括田一亩也在坐,个个神色凝重。
司马安放弃赣州,借张献忠叛军掩盖一切的提议已经被秦牧否决了,现在摆在众人面的仍是那四个字:何去何从。
若是扯旗造反,事情倒是简单了,无非就是迅速扩军,一举控制赣州府全境,乃至南安府、韶州府,然后收纳难民。安置百姓,同时两面开战,北拒吕大器的官兵,南挡张献忠的叛军。战略上已经不用多想,剩下的只是战术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