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滑落,滴在围巾上,短短一瞬间,白色围巾像被浸入深渊的墨池一般,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黑色的液体从围巾垂下的一侧流淌而出,在地面上扩散、蜿蜒,旋转着如活物般生长。墨晕涌动间,天台地面像被打开了一扇无底之门,无光的深渊在空气中悄然成形。
赵露仁的动作猛地一滞,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刺骨的寒意,仿佛无数冰刃穿透了他的皮肤,直达灵魂深处,甚至令他短暂地忘记了呼吸。心跳如同被扼住了一般停顿了一瞬,而后剧烈地鼓动起来,每一下都像擂鼓般轰鸣在耳边。
寒意并不仅仅来源于深渊的气息,而是那种本能的恐惧——面对一种未知、无法抗衡且无从理解的存在,生命本能在提醒他逃离,但他的四肢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突然,一声轻响传入耳中。那是鞋跟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轻微却格外清晰,像是划破了天台上死寂的空气。
赵露仁勉强抬起头,眼角余光看见了一只雪白的高跟鞋。鞋跟修长,设计简约,仿佛特意与脚主人的气质相得益彰。那只鞋就那样静静地落在他的面前,不足几厘米的地方。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鞋尖边缘沾染了一点点黑色的尘埃,黑白之间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缓缓地抬起头,视线顺着高跟鞋向上移动。
高跟鞋之上,是一条白色的裤腿,利落干净,毫无皱褶。再往上,一件修身的白色风衣披在女子的身上。风衣裁剪得体,随着夜风微微翻动,露出衣襟下银白色的纽扣闪烁着寒冷的光泽。
女子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厚的白色围巾,将鼻子以下的面容完全遮住。围巾之下,隐约露出苍白,僵硬的肌肤,那种白并非健康的颜色,而是透着一股不正常的冷意,像是初雪覆盖的冻结地面,又像是某种人造之物。
女子的双手戴着一双纯白的手套,手套纤细修长,仿佛与她的手浑然一体。她的右手提着一个灯笼,那灯笼并非传统造型,而是一个蓬松柔软的白色毛绒球,像某种奇异的装饰品。
然而,那毛绒球灯笼中散发出的光芒却与其可爱的外观形成了鲜明对比——金黄色的光芒柔和却刺眼,如同将深夜撕裂的晨曦,将周围的黑暗逼退。那光芒仿佛拥有某种魔力,使人无法移开视线,却又感到不可思议的压迫感。
她缓缓迈步,脚步极轻,却有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沉重感。每一步踏出,都像是带来了某种扭曲,令人感到不真实。
当她终于站到托拉伦斯身前时,灯笼微微晃动了一下,金光在她的风衣上投下了模糊的阴影。戴着白色围巾的女子微微低头,用轻柔而空灵的声音开口了:
“请问,”她的语调柔和,却如寒风一般刺骨,“你见过我的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