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瞥了她一眼,又说道:“我还告诉你,我在这儿偷懒,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我那岳父大人。我要是真掌了兵,不仅是我那至尊叔心里不安,我那长跑姑父也不会安心的,到时候找个借口把我岳父调离荆州都是轻的。将军离开了战场,还立个屁的功名啊?”
关凤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嗔怪的瞥了孙绍一眼,心里一点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孙绍不仅鬼主意多,怪话也多,他给刘备起了一个长跑姑父的诨名,说刘备是长跑能手,关凤开始有些不理解,后来一想,还真是贴切。刘备从二十多岁出道就开始跑,从大汉东北的涿郡跑到西南的成都,跑了三四十年,如今才算安稳了几年。
笑了一阵,关凤又有些遗憾的说道:“那你就真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以后的事谁知道,现在只能如此。”孙绍反手拍了一下桥月的手:“丫头,睡醒没有?你快把我揪成秃子了。唉哟喂,痛死我了。”
桥月吐了吐舌头,连忙放开头发,重新梳理。
孙绍继续说道:“其实我跟你说吧,我还真不想当官。你看他们,从至尊叔到周循,到军营里才十几天,哪个不瘦了一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太劳心了。”
“那少主以后都不当官?”桥月手脚飞快的绾好了头发,戴上皮弁,又将嘴里含着的发簪替他插好,这才拍了拍手笑道:“好了。”
“为什么要当官?”孙绍揽镜自照,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笑道:“就算是当了皇帝,不也得早朝?何若来哉。你忘了少主的人生愿望了吗?”
“知道。”桥月一撇嘴,咯咯的笑道:“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嘛,耳朵都听得长茧子了,还能不知道?”
“嘿嘿嘿……”孙绍压低了声音得意的笑了起来:“人生在世,要么要钱,要么要权,读书也好,习武也好,都不过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不做官照样也能腰缠万贯?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呢?至于权嘛,夫人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一准儿让你们几个都过上好曰子,还不用看人脸色,惹了我的人,都会后悔得嚼舌自尽的。”
关凤三人互相看了看,神情各异的含笑不语。
“少主,起来了吗?”帅增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几个人连忙停住了说笑,孙绍应了一声:“什么事?”
“至尊派人来请你去一趟,说是有事情相商。”帅增大声说道:“朱公绪君在外面等着呢。”
孙绍一愣,孙权这么早来叫他干什么?这十几天他一直忙着江北的军务,怎么会有时间理他?他略作犹豫,立刻应了一声:“你请朱君坐一会,我马上就来。”
“喏。”
孙绍梳洗停当,收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出了帐。正坐在侧帐喝茶的朱绩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朱绩的父亲朱然是朱治的养子,原本姓施,是朱治姊姊的儿子,朱治近四十岁还没有儿子,就向孙策要求,把施然过继了过来,改姓朱,叫朱然。朱然当时才十三岁,和孙权年龄相近,就成了孙权的伴读,一起读书写字,两人关系很好,好得孙绍邪恶的认为他们有超越友谊的关系。也正因为此,朱绩从小就在孙权身边长大,是孙权很信任的郎官。
从辈份上说,朱绩比孙绍小一辈,从官职上说,他只是个郎官,而孙绍是个校尉,虽然他这个校尉一个手下也没有,可是身份在那摆着,朱绩虽然不怎么看得起孙绍,但是表现上却一直很客气。一看到孙绍,他连忙施礼:“绩拜见校尉。”
“罢了。”孙绍知道朱绩父子都是孙权的死党,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去和他套交情,他摆摆手,一屁股坐下,端起案上准备好的早餐就吃,一边吃一边问道:“至尊找我有什么事?”
朱绩看着孙绍吃饭,眼神平静,面色沉稳,他躬着身子,很自然的说道:“绩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