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什么时候也如此智缓了?莫非最近心思想得太多了?”曹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杨修退下。杨修冷汗淋漓,心悸不已,嚅嚅退在一旁。
小半个时辰之后,孙绍休息完毕,再次上马,张辽打马出阵,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两人各举铁戟,战在一处。面对张辽,孙绍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全神贯注,全力以赴。张辽虽然对他颇有好感,又感激他刚才放了张虎一马,但是这事有关双方士气,他也不敢轻易放水,打起精神与孙绍对攻。两人一老一少,在阵前盘旋厮杀,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张辽胜在经验老到,杀法凌厉,而孙绍胜在人高马大,速度、力量都一流,反应也快,纵使经验上有些欠缺,也能被他及时弥补过来,张辽虽然招招凌厉,但是因为他不敢下死手刺杀孙绍,不得不留几分力,这一来一去,孙绍居然和张辽杀了个旗鼓相当。
单挑这种古老的比武方式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三国志上有史可查的只有一次,就是在长安城里吕布和郭多单挑,那次以吕布一戟刺伤郭多的手臂告终,其实经过非常快,真正交手就是一个回合的事情,很多人可能根本就没看清。而现在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看过这种酣畅淋漓的场面,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不经意之间倒把孙绍是敌方的人忘了,不管是张辽或是孙绍,只是他们使出一个漂亮的招数,或者是躲过对方一次看似绝杀的攻击,都会引起一阵叫好声,本来杀气腾腾的军营,现在却成了较武场。
曹艹也看得十分开心,看着远处正和张辽厮杀的少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曹彰,油然产生了几分好感。
眨眼之间,百十个回合过去,张辽有些不耐,准备全力以赴,一招将孙绍击落马下,解决战斗,他双手端起铁戟,向着孙绍猛冲过去,长戟迎面刺到。孙绍不敢怠慢,双手用力一抖,将铁戟拨开,顺手还了一戟,张辽横戟架住,两人错身而过。然而就在和孙绍交错而过的那一刹那间,张辽猛的掉转戟头,搭在了孙绍两手之间的戟柲上,用力猛拉。
孙绍没有料到他会用这一招,想变招已经迟了,可是如果戟被他拉得脱了手,那就算栽了,他不假思索,双手握紧了戟柲,大喝一声,全力回拉。
张辽原本以为孙绍虽然力气大,可是毕竟是南人,骑术毕竟不能和北人相比,他在马上征战三十年,双腿的这份力量远非孙绍可比,再加上他是有备攻无备,孙绍就算是手上有力气,能够不脱手,但是他的腿力一定支持不住,会和张虎被他撞到马下一样,被他从马上拽下来,这样不伤他也能赢了,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孙绍的马鞍和马镫都是特制的,孙绍的上身虽然确实被他拽动了,可是借助高桥马鞍和马镫的力量,他还是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再加上赤兔马的力量奇大,这用力一拉之下,张辽没能把孙绍拽下来,自己反倒差点被拖下马,亏得他腿上力足,夹紧了马,这才避免了落马,可是他的马就没这么幸运了,两股力量一冲,这匹可怜的战马长嘶一声,硬生生的被赤兔拖得偏离了方向,扑通一声,侧翻在地,将张辽的一条腿压在身下。
所以大家看到的结果就是,孙绍连人带马人立而起,而张辽却是人仰马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辽在曹艹帐下是数一数二的猛将,能够和他并肩称雄的,只有曹仁,而就算是曹仁也没有把握击败张辽,勇悍如曹彰也不敢说自己能打败张辽,再加上前年合肥那一战,张辽已经成了不败战神的标志,在一些年纪大的老兵心目中,他的风头隐隐直逼当年的吕布。可是谁也没想到,张辽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了一个才十九岁的年轻人,而且败得这么狼狈。
曹军将士都惊呆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仅喝采的不吭声了,连击鼓的都忘了动作,喧闹的阵前一片死寂。
“采!”甘镶一跃而起,大声叫好,可是吕壹却傻在那里,面露惊恐之色。
“怎么不喝采啊,孙校尉打败张辽了,孙校尉打败张辽了,你没看到吗?”甘瓌伸出手,在吕壹面前连连晃动。吕壹苦笑了一声,声音发颤:“我知道,我知道他赢了,可是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命回到江东去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至尊。”
甘瓌一听,恍然大悟,顿时面如死灰。
张辽的部曲最先反应过来,不等张虎招呼,十数骑便冲出了队列,大声呼喝着向孙绍冲了过来。一百来步的距离转眼就到,孙绍还没来得及加速,他们已经冲到了孙绍的马前。孙绍大怒,不退反进,抢圆了手中的长戟,呼啸而至,长戟猛砸在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卒脖子上,当场将他击落马下,倒地身亡。孙绍奋力催马,赤兔一声长嘶,义无反顾的奋蹄直奔,在两匹马之间冲了过来,孙绍奋起神勇,顺手将刚刚击杀一人的铁戟横了过来,将两个士卒撞落马下。
紧接着,他使出了浑身力气,手中的长戟有如神助,片刻之间连刺三人,而他自己的手臂上也挨了两刀,亏得有铁甲护体,这才没有受伤。
十几匹马一冲而过,孙绍还坐在马上,横戟立马,怒目而视,而冲过来的十几匹战马背上却空了不少,五个士卒在喘息之间被孙绍击落马下,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另一个已经身亡。
“住手!”张虎大吼一声,拦住了想一起冲过去的部曲,又冲到孙绍面前,护住孙绍,冲着那些圈马回来准备再冲的士卒大声喝道:“都给我下马,把将军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