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用。”孙绍摇摇头:“他明知你在船上,却不过来相见,可见他目前并无投靠之意。再说了,以我目前的情况,还是不要太过张扬,留着他在海上,比招到部下来更好。我想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应该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他有些沮丧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的看着关凤:“我还以为自己有英雄之气,所以他才主动结交的,现在看,还是我岳丈大人的面子啊。”
关凤咯咯一笑,眉毛一抖,颇有几分得色。
沈玄直到晚上才清醒过来,后悔不已。他不知道自己醉了之后说了些什么,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又没地方问去,只好暗自着恼。张觊端了一壶茶走了进来,老于世故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倒了杯茶递了过来:“沈君不习惯这种新酒吧?”
沈玄尴尬的笑了笑,接过茶呷了一口:“确实没怎么喝过。”
“这也是孙君的手笔。”张觊在对面坐定,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在手里慢慢的品着。
沈玄没有太在意,他知道这酒是孙绍所制,而且孙绍还仗着孙权的权势,独占了这酒的市场,每年凭着这酒就可以获得五六百金,虽然这笔钱对于沈家来说也是一项不小的收入,但是沈玄并不因此高看孙绍一眼,相反,他觉得孙绍这么做有些俗。经商能发财?不错,经商是能发财,可是如果你没有权力做后盾,你那万贯家私可能就是替别人挣的。孙绍这次阵前挑战,名声大振,没有借机要求掌兵,却选择去做生意,在沈玄看来,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路子。示弱求得生存是对的,可是示弱是没有实力的时候干的事,现在有机会上位却白白放过,却是示弱过了头。
沈玄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沉吟不语,路程已过一半,他还没有决定是否要投靠孙绍,但他好象隐约记得,自己昨天被苏粗腿敬了几次酒之后,好象和孙绍挺亲热的说了些什么话,他十分担心自己已经被孙绍摸到了底线。
“唉——”沈玄懊恼的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沉。自己一直很自负,以为已经达到了父亲当年的成就,不论是才学还是武技,都不负父亲三妙之名,可是现在一看,自己还是太嫩了。
沈玄越想越不舒服,他觉得昨天好象被孙绍给耍了,苏粗腿每次向他敬酒,仿佛都是孙绍挑起来的,结果自己得意于苏粗腿的敬仰,酒席开始没多久就被灌醉了。
丢人,太丢人了。
沈玄气闷的撇了撇嘴,眼睛余光看到张觊在看他,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连忙尴尬的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杯子掩饰的笑道:“茶不错,正好可以解酒。”
张觊老于世故,早就看出了沈玄的心思,却不点破,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蜀中的茶。”
“张家也贩茶吗?”沈玄随口搭讪道。
“贩,什么能卖钱我们就贩什么。蜀锦啊,漆器啊,我们都做。”张觊谦和的笑了笑,身子挪了挪,向沈玄靠近了一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从现在开始,大概我们的生意要受影响了。”
“为什么?”沈玄不解的看着张觊,呷了一口茶,将一片茶叶拈起来看了看,曲指弹到江中。
“那位要做生意了。”张觊指了指孙绍的座船方向。孙绍的船头上,孙绍和关凤并肩而坐,几个汉子围坐在他们面前,正在轻声说笑着什么,不时的有笑声响起。沈玄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张觊接着说道:“孙君这次去侯官领船,据说至尊给了他两条战船,八条商船,这样的实力有哪家能比?别的不说,就说有战船护航,就不是我们这些商船能比的,大江上下,能有胆子动他的水贼真是不多。”
沈玄眼光一闪,看了一眼愁容满面的张觊,欲言又止。张觊仿佛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规模大,有战船护航,这些还只是他的一部分优势。如果再算上他的身份,那他的优势就更明显了。从益州到交州,他一分税都不用交,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拿到了中原行商免税的优惠条件。”
张觊苦笑着连连摇头,对前途十分悲观。张家的商队原本在东吴虽然不算最大的,也算是中档的,本来在那些有兵权的将领挤压下就活得比较难,现在再加上孙绍这么一个大鳄,他以后的曰子就更难过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向张温建议一下,趁着张温和孙绍还有交情的时候挂上钩,以后好借孙绍的势。
“他们在谈什么?”沈玄打断了张觊的话,看着孙绍的船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