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当天子的嘉奖到达的时候,测绘队也回来了,他们沿途测绘了几十个小岛,一直向北走了三百多里,还是没有看到辽东的海岸,只能无功而返。
孙绍很诧异,他知道虽然汉代的三百多里比后世的一百五十公里略微少一点,但是少得有限,渤海海峡有这么宽吗?他心里没底,这时候后悔地理没学好也来不及了,谁让上学的时候地理是副科,全让道给数理化了呢。
好在孙绍早有心理准备,他并不算太失望,反而安慰了那些沮丧的测绘队员几句。这些人自从受训以来,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一个个都有点眼高于顶了,受点挫折也是好事。
天气渐渐开始热起来的时候,休整完毕的孙绍再次起航,扯足了风帆沿着海岸向北驶去。出了青州界,进入冀州界的渤海郡,渤海郡太守高洪早就得到曹丕的通知,客客气气的一路陪同,过了清河,孙绍看到了笑盈盈的曹彰和孙泰。
“殿下好自在,从青州到这里足足走了三个多月。”曹彰一见面,就拱拱手笑道,笑声中自有几分豪爽之气,孙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曹彰。和与有些阴柔内敛的曹丕之间只有利益交换不同,曹彰的爽快让孙绍十分对胃口。
“听说足下担任了幽州刺史,我早就想赶到幽州来和足下一会,只是一路要查看的地方太多,所以耽搁了些时曰。好在现在时间也不错,南方夏曰炎炎,正是闷热的时候,我赶到幽州来避暑,又能和足下这样的好汉子聚首,也算是人生一快事。来,请上船,我备了薄酒,我们把酒临风,听足下讲述当年的桑乾河之战。”
曹彰和孙泰一路走来,经常听孙泰说起孙绍,孙泰的口气中总是充满了自豪,听得曹彰又是好奇又是有些不服气。他自己是个力搏熊虎、武艺超群的勇士,平常颇有几分自负,听说孙绍年纪轻轻就战败了张辽,他还有些不服气,专门去找张辽的儿子张虎打听过这件事。张虎当然不好意思说,含糊之中,说当时有些凑巧云云,曹彰当然就往不利于孙绍的那方面想了。听孙泰说起孙绍的战绩,他十分不服气,一直想着和孙绍较量较量,所以这才主动到清河来迎孙绍。要不然的话,纵使孙绍贵为越王,他曹彰又岂能把他放在眼里。
让他没想到的是,孙绍一见面就提到他的得意之作桑乾河大战,而且话语之中充满了敬佩之意,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略作犹豫,举步就要上船,站在他身边的护乌丸校尉田豫连忙扯了一下他的甲裙,示意他不要上船。曹彰一摆手,从容说了一句“无妨”便大步上了船。
孙绍这才注意到田豫,用眼神询问曹彰道:“这位是?”
田豫无奈,上前拱手施礼:“外臣护乌丸校尉渔阳田国让,拜见越王殿下。”
孙绍恍然大悟,他看了一眼崔谦,笑了,伸手相邀:“原来是田君啊,久闻大名,宛城时未能一见,没想到今天碰上了。来来来,今天我们一笑泯恩仇。”
田豫大窘,他任南阳太守没几天,就被孙绍包围在了宛城,崔谦一攻城,他坚守不住,只能突围而走。孙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件事,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是孙绍以越王之尊,要与他一笑泯恩仇,又把他放到了平等的对手的高度,算是很给他面子。
“不敢。”田豫无奈,只得跟着曹彰上了孙绍的楼船,进了舱,经过底层的时候,一看到摆在舱正中央的巨幅海图,好武成姓的曹彰就被吸引住了,他驻足而观,围着海图转了一圈,赞道:“殿下果然是胸怀天下啊,彰佩服。”
孙绍微笑着站在一旁,而崔谦等人却有些不悦了。曹彰虽然是曹艹的儿子,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六百石的刺史,和孙绍差得老远呢。孙绍出来见他,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居然这么和孙绍说话,眼里还有越国吗?
崔谦看了一眼孙绍,手按上了刀柄,眉毛一挑就要发飚。孙绍却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崔谦无奈,只得向后退了一步,气呼呼的将头扭了过去。曹彰看似粗鲁,实际上一直在注意孙绍君臣的神色,见孙绍压制崔谦,他淡淡一笑:“这位便是当年纵横南海的催命签?”
崔谦一愣,他这个绰号已经很久不用了,怎么曹彰也知道?他随即火了,阴阴一笑:“不错,我就是南海催命签,没想到刺史大人也知道啊,真是荣幸之至。”
曹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揪了揪下巴上的几根黄胡子,眯起了眼睛,眼神犀利而冷冽:“曹彰不才,很想见识一下足下那根能催命的签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