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松说出这句话之前,孙登的心里确实有一种想和孙绍较量一下的欲望,他对孙绍一直是很崇拜的,但是当他发现他看中的周玉心里却只有孙绍的时候,他愤怒了,他要和孙绍一决高下,所以他明知这次出使钱唐的任务很艰巨,从孙绍嘴里讨回那些户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还是来了。
随着孙绍出征辽东一年,再在孙权身边经办了一年的政务,年仅十五岁的孙登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心理蜕变,他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和孙绍平起平坐的角度来看问题,他要象一个斗士一样的保护自己的领地,他敏感而深沉,他的目光敏锐,对周围的人都充满了警惕,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孙鲁班的异样。孙鲁班虽然已经成了亲,但是在孙登面前,她还是那个带着几个小伙伴在吴王宫里嬉戏的顽童。
孙鲁班故作镇静的神情很快就被孙登识破了,然而,孙登却非常后悔,他希望自己没有看穿真相,那样的话他还能保持一些镇定,现在他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幼狮,再也无法保持镇静,哪怕是表面上的。
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居然扮成一个侍女,就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而她的用意,却是逃离他,要赶到钱唐去,要去做他曾经很崇拜的那个大兄的女人。
孙登刚刚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几乎要拿刀砍人,可是这两年的历练没有白费功夫,他很快就把自己的怒火藏到了心灵的最深处,他抑制着自己的愤怒,不动声色的看着孙鲁班在自己面前故作从容,他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周玉隐在远处,胆怯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他都要向孙绍讨回来,他要当着周玉的面击败孙绍,要让周玉知道,他虽然还没有成为吴王,可是他并不比越王差。
然而孙松的一句话迎头浇了他一盆冷水,“你觉得你比大兄高明吗?”
不错,孙绍是越王,是他的对手,但孙绍首先是他的大兄,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孙松自己就是个突出的人才,他对孙绍心悦诚服,而对他孙登却是居高临下。
你觉得你比大兄高明?不,你不如他。
孙登听懂了孙松的意思,一股热血涌上了头,让他原本白晳的面宠变得通红。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刹那间几乎要扑出车上,狠狠的咬孙松一口,就象小时候被孙鲁班欺负了之后那样。
谢景及时的拽住了他,以难以察觉的眼神提醒他不要激动。
孙登张了张嘴,用有些干涩的声音笑道:“子乔说笑了,大兄手下有你这样的俊杰为辅,我哪里敢自以为是,这次到钱唐来,我主要是来向大兄讨教的。”
孙松有些惊讶的打量了孙登一眼,他觉得孙登的反应有些过激,随即又笑了,孙登做了太子,大概已经习惯了手下人对他毕恭毕敬,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淡淡一笑:“我算什么俊杰,子高你也太抬举我了。”
“怎么,子乔不如意吗?”孙登笑了笑,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也是,越国人才济济,仅是孙氏宗亲就有几十人,不比我吴国现在求贤若渴。子乔,何不来我吴国帮帮父王?”
孙松嘴一歪,哈哈一笑,没吭声。孙登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指着旁边的商铺和孙松说笑。这条街虽然是钱唐城的主道,可是并不长,不过用了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头。孙松在越王宫前下了车,宗正孙嵩已经在一旁等候,一看到孙登,他连忙上前行礼:“太子,请随我来。”
孙登客客气气的拱拱手,跟着孙嵩进了越王宫旁不远处的驿馆,进门前,他转头看了一下拐上了另一条路的周家车队。孙嵩安排了他们的住处,然后笑着说:“大王听说你来了,十分高兴,正在宫里为你准备接风洗尘,请稍事休息,片刻之后,宫里便会有人来请。”
“多谢。”孙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道:“大虎也一起参加吗?”
孙嵩摇摇头,笑道:“他们应该不会参加,今天应该是周胤在家给他们接风,明曰也许太后会宴请他们吧,我没有听说大王有专门为他们设宴的计划。”
“哦。”孙登温和的笑了一声,再次行礼。孙嵩赞赏的看了一眼孙登,觉得他比上次到钱唐来为质的时候成熟多了,也更加温文尔雅,着实夸了两句,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