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看着孙登的三个儿子,连连叹惜,这三个孩子虽然都长得有几分孙登的模样,但显然孙登并没有多少时间来教导他们,这三个孩子只是继承了他的软弱,在孙尚香的注视下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样的人显然不是嗣君的合适人选,孙尚香有些明白了孙权为什么听她提及这件事时的愤怒,如果强行要求孙权从这三个孩子里挑一个为嗣君,那只能说孙绍有心要吞并吴国。
孙尚香不知道孙绍有没有这个心思,她只是摸了摸这三个孩子的头,然后留下一笔财物,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她没兴趣再去见孙权,对孙权她已经绝望了,没有什么好再谈的,出了孙登家的门后,她准备直接回钱唐。
但是她在城门口被孙权胡综拦住了,胡综满头的汗珠却来不及擦,气喘吁吁的说了一句话:“大王请长公主留步。”
孙尚香的心突然被拨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跟着胡综来到了吴王宫。
孙权坐在榻边,虽然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是人却精神了很多,也不象那么狂躁了,只是撑着案的双手还不由自主的发抖。在他面前的案上,一只大碗里还残留着一些汤汁,袅袅的雾气依然散发出浓香。一只锦盒就放在一旁,铜扣被摩挲得发亮。
孙尚香的脸色沉了下来,刚刚鼓起的希望随即又变成了泡影,她看得出来,孙权刚刚又喝了掺有无忧草的汤,他还是没能抵抗住无忧草的诱惑。
“我刚刚喝了两大碗汤,所以现在还有精神和你说话。”孙权似乎看出了孙尚香在想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然后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你说。”孙尚香冷冷的说了一句,对胡综搬过来的坐榻视而不见,显然不打算和孙权再多说什么,随时准备转身走人。
“他说,这个毒没解药,能不能解毒,只能看我自己,是有这句话吧?”
“是。”
“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停用这种药,那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死而复生,要么是一命呜呼。”
迎着孙权镇静的目光,孙尚香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孙权无声的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案上的锦盒,“啪”的一声打开了铜扣,锦盒里是十几棵无忧草。他用手轻轻的抚摸这些无忧草,仿佛在抚摸情人的细腻皮肤,透着无尽的眷念。孙尚香的眼神越发的不屑了,鄙夷毫不掩饰的透了出来。
孙权拈起了一棵无忧草,迎着灯光打量着已经枯萎的花朵,慢慢的伸到灯火前,火苗舔着了花朵,空气中弥漫中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孙尚香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些是仅有的无忧草,现在我把这些全烧了,下次再发作的时候,我能不能活下来,就只有看上天还是不是眷顾我。”孙权不紧不慢的将无忧草点燃,慢慢的旋转着燃着的花茎,抬起眼皮看着孙尚香,不知是什么时候,他颤抖的手居然不抖了,目光也变得平静从容。“如果我能活下来,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如果我不能活下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孙尚香意识到了什么,她咬了咬嘴唇:“你说。”
“保证吴国还能传承下去,不管我立谁为太子,他有生之年都不能侵入我吴国的土地,也不能让别人侵入我吴国的土地。”孙权死死的盯着孙尚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孙尚香犹豫了,这个承诺对她而言似乎太重了,孙绍是信任她,可是从来没有给她这样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