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刘晔在天子面前入座,取出一份奏疏放在案上,却没有送过来,手按在上面,因为用力过度,指腹有些发白。天子盯着刘晔,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陛下……”刘晔的声音有些哑。他咬着嘴唇,眼神不安。“请陛下……稍安勿躁。”
天子的嘴角抽了抽,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子扬是担心我欲与孙策争高下吗?”
“陛下是身负大汉四百年基业的天子,孙策不过是一时勃兴的强臣,本不该相提并论。”
天子眼中露出自嘲之意。“荀令君与张纮有约,子扬堪与郭嘉、荀攸比肩,谁能与太史慈抗衡?”
“陛下……”
天子抬起手,打断了刘晔。“子扬,我再问你一件事,武威、张掖今年有没有鲜卑入侵?”
刘晔闭口不言。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赶来,就是看到太史慈的战绩之后担心天子会一时意气,有比较之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无法收拾。现在听到天子这个问题,他知道他的担心正在变成现实。天子是还没来得及对别人说,可是他已经被激怒了。
武威、张掖当然有边警,不仅武威、张掖有,北地、安地也有,这些年鲜卑人几乎年年入侵。但韩遂不说,他也不问,只当没有。不然还能怎么办,让天子去迎战鲜卑人吗?
“子扬,我们为什么要西征?兴师动众,耗费钱粮,为此不惜向孙策示弱,堂堂的长公主为妾,难道就是为了在凉州走一圈?凉州世家、羌人首领该封的封了,该赏的赏了,该和亲的也和亲了,难道就是听他们喊几声万岁?他们当面喊万岁,背后是不是在笑朝廷自欺欺人?”
天子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诛心。刘晔无言以对。天子说到激动处,长身而起,一甩袖子,案上的诗集被风刮得哗哗作响,翻过两页,正好停在孙策的那首诗处。刘晔瞟了一眼,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