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马孚下了楼,早就阴了脸的士孙瑞才没好气的喝道:“究竟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阿翁可知袁夫人为何而来?”
“还能为何?住在这驿舍里的人有一大半和袁氏有来往,又大多年长,她作为后生,来迎接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士孙瑞嘴上说着,底气却有些不足。他知道袁权不会只是来迎接,十有八九和袁隗等人被杀有关,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袁隗、袁基等人也已经归葬汝南祖茔,袁权又能闹出什么花样?再说了,袁权毕竟是吴王的夫人,真闹大了,影响了吴王稳定关中,对她并没有好处。
“袁夫人,袁太傅被害逾十年,归葬诅茔也有好几年,但当年为何被害却一直未弄清楚,如今还背负着污名。她想搞清楚这件事,再编一部书,在归葬十年之际公布天下,让世人知道真相。”
士孙瑞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刚准备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想到了这件事,却没想到会这么棘手。袁权要的恐怕不是真相,而是当时他们的反应,看着袁家被灭门,老少五十余口被杀,他们这些与袁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究竟做了些什么,这才是袁权想要的真相。不仅要知道,而且要写在书里,印行天下。
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这书一旦印出来,他们都将被千夫所指,千年之后依然会被人唾弃。
士孙瑞的脸色比士孙萌还要难看。
——
前院,周忠的客房里。
袁权轻声抽噎着,不时用手绢拭一下眼角。
周忠如坐针毡,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眉心紧蹙,脸上的皱纹在短短的几句话间又深了几分。面对梨花带雨的袁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是一团荆棘,捧在手里扎人,不捧又不行,想甩都甩不脱。他的父亲周景和袁权的从祖袁成是至交,只是后来选择不同,袁成强烈反对梁冀立孝桓帝,因而被杀,博得贤名,后来梁冀被诛,袁家因祸得福,更进一层,周景却被免官禁锢,是袁家伸手拉了他一把。庐江周家能有今天,袁家是帮了大忙的。如今周瑜父子都是吴国重臣,尤其是周瑜,与吴王孙策亲如兄弟,前朝老臣中除了袁家,就是他庐江周家与新朝的关系最近,他不替袁家出面,别人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