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姑父、姑母这样一对世间少见的伉俪。”
杨彪和袁夫人更糊涂了,相互看看。“我们……世间少见?”
“当然,姑父、姑母一个出自四世三公的杨家,一个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夫妻皆出自四世三公,如此显赫而又般配的夫妻,天下只有你们,再无第二对。若仅是家世显赫,那也不足为奇,偏偏姑父德才兼备,忠君勤事,足为君子堪模,姑母贤惠贞淑,英华内敛,堪当女士典范,那就更难得了。纵使上溯五百年,也未必能找到相当的。”
杨彪忍俊不禁,笑着摇摇头,袁夫人却忍不住笑了。“早就听说将军辩才无双,三寸舌胜似三尺剑,令无数名士结舌,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算是领教了。”
袁权笑道:“姑父、姑母过奖了,伯符虽然骂过不少沽名钓誉的假名士、伪君子,但他对真正的君子却是敬重的。况且他虽喜欢玩笑,却从不轻易夸人,我也觉得他说得对,像你们这样的夫妻,五百年内找不出第二对。若是不信,你们说说看,有哪对夫妻能像你们这般?”
袁夫人看看杨彪,笑而不语。杨彪摇摇头。“将军谬赞,愧不敢当,我们夫妻除了家世之外,其实也和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值不得如此夸奖。况且,就算我们家世显赫一些,普通人也许有点紧张,你是阿权、阿衡的夫婿,又和德祖同年,算得上一家人,何必畏怯我们,莫不是怕我们为难你?”
孙策笑得更加灿烂,心道你特地追来,总不会是支持我吧。一家人?你越是跟我套近乎,越是有问题。
“当然,如果仅仅为此,还不至于畏惧。”孙策转头看向袁权,握着她的手。“我之所以不敢见,还是因为自惭形秽,明明有阿权这样的贤女子相伴,却不能像姑父、姑母一样白首偕老。见贤知不及,焉能不怯?”
提到这件事,袁夫人的确有些不舒服。在她看来,孙策能娶袁衡已经是意外之福,又有了袁权,就更应该知足了。就算尹姁、黄月英在前,无法推却,却不该再纳冯宛。更过份的事,她听说孙策刚刚在丹阳又纳了一个妾。
“既然知错,为何一犯再犯?”
孙策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就像如今这形势,就算我想回头也回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前闯。”
袁夫人顿时语塞,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她是聪明人,岂能听不出孙策的言外之意,只是她没想到孙策会突然一下子从家事跳到国事,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杨彪还没开口,孙策就先把门关上了。如果杨彪非要开口,那就是自讨没趣了。她越想越觉得孙策可恶,笑里藏刀啊。笑得这么阳光灿烂,下手却比谁都狠,刚刚还甜言蜜语呢,转手就是一刀。
杨彪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凄凉,真是不服老不行,反应太慢。他以为还没开始,哪知道胜负已分。他伸手轻轻按住袁夫人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将军不必如此自责,夫子说过,食色,人之大欲,年轻人好色些也是常事,有所节制就是了。若能好德如好色,未尝不善。”
孙策愣了一下,正准备说话,袁权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夫君,我们赶了几天路,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姑父、姑母坐不惯船,精神不佳,不如到了吴县,安顿下来,再说不迟。吴会官吏来迎你,说不定有重要的事要谈,你还是先过去见他们吧。”
孙策摇头苦笑。“也好,那我就先过去,等到了吴县再说。对了,这艘太小,不够平稳,你们换一艘楼船吧,虽然不如陆地,总比这船好一些。”
张纮说道:“将军,我领杨公过去吧,顺便再和杨公聊聊。上次走得仓促,恐怕有些事还没说清楚。”
孙策应了,再次向杨彪夫妇告罪,转身离开。袁权跟了出来,两人站在船头,互相看看,“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