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罢免,仍旧会留有体面。
「可不知道县里是谁传起,说你恶了天子,马上要连累全族下狱。」
「县里张家李家,因此都惦记着咱家族宅地,在家乡的族人听了很惶恐,特别写信过来」
王老太太抹着眼泪继续问。
「可笑,狡吏侵地,时有听闻,但真没想到,竟有人会窥探到我家,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些?」
「娘,您放一万个心,就算儿子今天下狱,也不是几个恶吏能欺……待儿子写信给知府,旬日就有消息。」
饶是钱圩平时性情再好,这时也忍不住生起怒火。
怒火之后,又是深深感到寒意。
他这里什么也没做,何以外面消息已经传遍?
陛下,是你吗?
脑海里再度浮现身影。
「你可千万小心,咱家祖上三代都没出个官,到你这辈当到了阁臣,庙祝都
说是耗尽了三代人福分……」
「要好生修善积德,忠君报国,万不可胡作非为……」
老太太还在叮嘱着,钱圩听着,心中却在滴血,好不容易劝好了老太太,钱圩独自来到书房。
支开小轩窗,阳光透过照壁,洒在室内。
处处幽静,又有两盆文竹,清瘦独立,郁郁青青,听着鸟鸣,看着盆景,钱圩却心里有些恍惚。
他出身于书香之家。
父祖都是读书人,但没有出过举人,只是秀才而已。
自幼四处求学,辗转去过四五家书院,到三十岁方才去考,一举拔得头名,然后中举,中进士……
平时做事,也算谨慎有礼,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很少。
当年碰上道人,曾为相面:「本观世承相术,出自前古真人,到我这辈,惭愧,学艺不精,才致埋没法脉。以我所学,不能断人命数,只能推算性情。」
「君性必笃,难改难变,为学笃志专一固然是好,但遇事过于执拗,未必就佳。」
「本观并无破法改法,性格也不是一时一日能改,只能自家平日多加磨砺,少一点执拗,多听点良言。」
「如若不然,恐怕以后有碰壁之时。」
钱圩当时牢记。
虽对相术不十分信,但自家性情确实如此,所说倒不假。
从那以后,他总是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