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斯阁下?柯尼斯阁下?”
在一阵轻声呼唤之中,趴在桌上已经睡熟的柯尼斯从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手臂,放松了一下劳累的身子,睁眼望向眼前的人。
“阁下,您应该到床上休息,您已经忙了一天了。”
那名骑士穿着体面的彩色棉织服饰,手捧着一捆纸卷,压低声音对柯尼斯说道。
“没关系,只是多忙了一会,萨缪尔,些许劳累不算什么,我们当初可连维基亚的雪原都战胜了,何况温暖舒适的南方呢?”柯尼斯笑了一下,不过面容上的疲惫没有丝毫的缓解。
“或许您应该教导殿下亲自处理这些事物,他早晚都要接触这些事。或者,您可以找几位可靠的顾问,这样您也不必如此忙碌。”萨缪尔一边将纸卷递给柯尼斯,一边真诚的对他这位战友、前辈、以及老朋友说道。
“我不是没劝过,可是殿下对处理政事一点兴致都没有,比起这个他更愿意去打猎。不过我能理解他,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在战场上搏杀,而不是待在小屋子里处理这些文书纸卷。”柯尼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了萨缪尔递给他的那张纸卷,随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艾尔迪斯男爵、迪米克劳斯男爵还有格里恩男爵的封地出现了麻烦?”
“没关系,老朋友,拜伦男爵已经把这事处理好了,艾尔迪斯男爵和迪米克劳斯男爵将于近日返回北方,格里恩男爵也将大部分的领地托管给他,自己住在一座乡间别墅里,醉心于打猎和品尝葡萄酒,现在那地方已经安全了,您可以放心了。”萨缪尔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萨缪尔,这才是我说的麻烦!”
柯尼斯的手重重的拍在那张纸卷上,随后直了直腰,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一边走一边担忧的说着:
“自从我们拿下这片土地以来,那些本地人就一直跟我们不对付,所以国王陛下派来了三位男爵,加上拜伦男爵一起,他们足以控制格鲁恩沃德堡到维鲁加之间的乡间地带,打压那些本地的乡绅,让这片土地重归斯瓦迪亚贵族血脉的统治,就如曾经的瓦兰吉亚时代一样。而且我们在此立足未稳,妥协只能让罗多克人不断的造反,到时候葛瑞福斯国王派出一支主力,我们在南方的统治就只能宣告结束了。所以我们才支持自己人在南方的行径,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乡绅和地主恨我们?他们不屈服,我们就谈不上胜利,更别想把统治扩展到乡下的广阔土地上去。可是现在呢,一个拜伦就破坏了我们全部的计划!该死,我们被城里的这些琐事纠缠太久了,以至于让他钻了空子,现在三位男爵基本都放弃了铁门对南方封地的直接控制权,那些罗多克乡绅和庄园主一定会感谢这个拯救者,加上拜伦以前那些所谓的承若,他们以后只会支持他而放弃我们,他就成了没有受封的领主了!”
“确实如此,不过毕竟他还是斯瓦迪亚的领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总比这些土地再被罗多克人多回去好。”
“不,萨缪尔,被罗多克人夺回去的土地我们可以在第二年再多回来,只要格鲁恩沃德堡在我们手里,维鲁加平原就是我们的粮仓和果园,我们的骑兵可以在任何时候南下,在如此平坦的土地上再坚固的罗多克方阵也挡不住我们的冲锋。但要是拜伦得到了这些土地正如你所说,不管他心中所想为何,他都是我们的人,站在我们这边,倘若他真的掌控了这些土地,我们怎么对付他?去和他争论?还是由贵族们讨论上一整年都拿不出结果最后被他贿赂而匆匆判决?一个与我们相对抗的自己人有时比敌人还要麻烦!”
柯尼斯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之后又坐了下来,手拄着下巴,仔细的思索了一番。
“我们得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国王不信任他,他出身太低,又太有野心。同样,他对陛下的忠诚也是个问题,我们都知道,在和诺德人的战争之中,冯拜伦损失惨重,而且没有得到一点的补偿,大家都说他对国王陛下有意见。他对我们而言是个隐藏的威胁,可王子殿下现在需要依靠他的力量来管理这座城市,真是再糟糕不过了。对了,萨缪尔,我之前让你打探拜伦现在的具体情况,你打探的如何?”
“得到了一些消息,不过远不如我们想知道的多,拜伦男爵对此肯定有所防备,我们尚不清楚有关他的那些细节,尤其是最近他从维鲁加城搬出去之后。我们只知道他之前和不少罗多克权贵见了面,具体内容还没有打听到,那些南方人的口风很紧。不过他的部队规模太大,要知道他们的动向确实不难,他最近解散了一部分罗多克本地招募来的部队,让他们回去种田,还把自己的土地分给了一群北方人,现在那些大胡子已经在那些土地上定居下来了。在那些不归属他的土地上,总有他手下那些佣兵活动的迹象,他们驱逐那里的强盗、保护来往的商队来获取报酬。而在他自己的封地已经其他领主托管给他的封地上,都出现了规模不小的部队在维护当地治安,我可以保证那绝对是拜伦手下的士兵。”
“也就是说他正在加强对这些土地的掌控,他手下的士兵太多了,需要大量的第纳尔维持这些人的忠诚。现在战争暂时结束了,他正在利用战争中获取的田地和委托管理的土地来分开养活这些人,聪明的举动,这能为他节约大量开支,还能在军事上获取那片区域的实际控制权。正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拜伦的野心很大,他正在试图获得南方征服土地的控制权,那样即便我们完全占有了维鲁加,他也能随时切断这座城市的供给,并且可以随时组织起2到3人的部队,这足以对周边任何一位斯瓦迪亚或罗多克的领主构成绝对的军事优势。到时候,要么他把我们逼我们离开这座城市,割据一方使陛下妥协,要么干脆直接倒向罗多克,虽然葛瑞福斯国王不会冒着得罪国内领主的风险接受他的效忠,但是作为对抗我们的盟友他绝对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说实话,阁下,我觉得您想的有些太多了,恐怕最近的工作让您的精神太过疲惫。您不应该总往最坏的一方面想,毕竟一直到目前为止,拜伦男爵都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不是吗?何况最近他和殿下走的很近,还像奈尔达女士表示了爱意,我不觉得他有背叛我们的理由。他确实出身低微,但我们不应因此就对他充满恶意。我劝您还是好好睡上一觉吧,您的神经绷得太近了。”对于老友的说法,萨缪尔显得十分诧异,在他看来柯尼斯完全就是凭空针对拜伦男爵想象出了一个最糟糕的情况。作为一个多次参加拜伦举办的宴会,算是拜伦半个朋友的他而言,这些言辞和猜忌未免太过了一些。
柯尼斯听完这些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沉默了许多之后,他也只能长叹一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了床上。
“希望是我想多了。不过萨缪尔,我立誓要守护我们的国王和他的子嗣,任何有害他们的行为,哪怕是还没发生的,我都要尽力去阻止。我有办法对付这个佣兵男爵,削弱他的力量。我要劝殿下增加对南方的税赋,多到要他自掏腰包才能弥补亏空,到时候我要看看这个充当包税商角色的新贵族要怎么在南北双方之间找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