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马心中暗暗想着。
不过,当他看到文天祥接下来的诗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故国斜阳草自春,争元作相总成尘。
孔明已负金刀志,元亮犹怜典午身。
肮脏到头方是汉,娉婷更欲向何人。
痴儿莫问今生计,还种来生未了因。
看到这首诗后,阿合马不由冷哼了一声。
他的双眼寒光闪动,这文天祥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张君宝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倒是看得懂诗中的意思。
此诗明显是文天祥为了自勉、自励,强化自身的斗争信念,即使在这样最低潮、最艰苦的时候,他也从未动摇。
他向劝降、利诱他的人挑明,他无意这些高官厚禄,元朝廷可以死了这条心。
文天祥也通过这首诗再次表明自己的强硬态度,绝不屈服。
可以说,这首诗的意思和阿合马所期待的完全相反。
写完这首诗后,文天祥将其放在了一旁,然后又拿过一张白纸。
见文天祥还要写,阿合马倒是忍住了怒意,想要看看他还想说什么。
“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文天祥写完将笔扔在桌上,潸然泪下,他含痛将信纸轻轻叠好递给阿合马道,“还请代交给小女。”
张君宝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差点眼泪当场就滑落了。
可在阿合马面前自己还得忍住。
张君宝相信文丞相很清楚,这份回信很难到他女儿手中,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嘱托和歉意,不管能否到他女儿手中。
这才是千古英雄,民族脊梁。
张君宝越发坚定救文丞相出去的决心了。
若是方易廉他们不相信自己,自己一个人豁出去也得想办法。
阿合马接过信后,脸色微微一动。
文天祥的确令他敬佩,可这种心思很快就消散了,毕竟立场不同。
“放心,此信我会送到。”阿合马说道,“丞相可以再考虑考虑。”
回答阿合马的便是文天祥的沉默。
阿合马摇了摇头,指着张君宝道:“这位张道长是纯阳宗弟子,师从火龙真人,不知丞相可曾听闻?”
听到这话,文天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倒是多打量了张君宝两眼:“没想到纯阳宗的弟子也自甘堕落,真是可悲。”
张君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阿合马虽然在一旁赔笑,但眼底深处的寒意不时闪过。
他对文天祥的忍耐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