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元祎又说道:“你父亲回来这三个月,一直都在为你另寻婆家。他爱女心切,我是知道的,但也要顾及费家的名声。既已换了八字,又约定了婚期,你便算作婆家的人。夫婿死了,继续住在娘家成何体统?”
费如兰脸色发白,咬着唇说:“孙儿去过那边,公公婆婆都让我回来,还让我另择夫婿嫁了。”
“那是你公婆仁义,不忍见你年轻守寡,”费元祎说道,“但我堂堂鹅湖费氏,嫁出去的女儿,一直住在娘家,这又成何体统!”
费如兰已经听明白了,但她不想死,流着泪说:“孙儿这就寻一女观,束发做姑子去。”
“胡闹!”
费元祎顿时大怒,拄着拐杖站起来:“我费氏之女,就没有做姑子的,简直有辱门风!”
费如兰望向老太太:“祖母也让孙儿去死吗?”
老太太浑身一缩,双眼紧闭,连连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孙儿告退。”费如兰含泪微笑。
若嫁过去再守寡,那便是婆家的事,是否殉节都与费氏无关。
可未婚夫死了,婆家又不收,那就是费家的事情!
能赶紧再嫁还好,若一直嫁不出去,那就要永远孀居在娘家。这定然被人耻笑,乡里乡亲会议论:“你看费家那大女儿,死了丈夫也不孝顺公婆,一直留在娘家等着改嫁呢。这点家教都没有,哪里懂甚么贞节,就是个思春的x妇!”
眼见孙女即将踏出房门,费元祎沉声道:“你好自为之,莫要辱没了祖宗!”
费如兰身形一滞,脚步踉跄,泪如雨下。
一路回到自己屋里,丫鬟惜月见她脸色难看,忍不住问:“小姐是来月事了吗?我让人煮红糖姜汤。”
“不必。”费如兰茫然坐下。
惜月不敢多问,只在一旁站着听候。
不知过了多久,费如兰偷偷抹干眼泪,对丫鬟说:“去弄一碗红糖姜汤来。”
“哦。”惜月小跑着出去。
费如兰起身打开衣柜,找出一匹打算用来做衣服的绫子。
试了好几次,红绫总算穿过房梁,再牢牢的打成死结。
费如兰将脖子挂在上面,心头恐惧万分,犹豫再三,终于踢翻凳子。
惜月吩咐婆子煮红糖姜汤,半路碰见内院的丫鬟,偷懒贪耍聊了一阵。她慢悠悠踱步回来,猛见屋里挂着一人,吓得连忙冲进去抱住。
“咳咳咳!”
费如兰疯狂咳嗽,差一点就窒息了。
惜月抱着费如兰不敢走开,惊恐大呼道:“来人啦,小姐寻短见啦!来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