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光回到家,心头还在为输掉的那一万多肝痛,他出去打牌是一次输赢几千,但那是有输有赢的局面,而且他牌技其实不差,有时候赢面居多,否则也不会把想跟他斗的蒋舟杀得左支右绌,所以这一万块钱,等同于他攒一个月的零花钱了,要是真一口气要找自己父亲拿,恐怕会被甩几个大耳刮子。
回来的时候,王同光就看到了他爸王健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面,摆着一叠钞票。
多数是一百面额,因为很多比较旧,放一起就显得蓬松,看上去就是有大约一个手机宽度的厚度,王同光心头咯噔一下,因为已经看到其中有几张特殊印痕的钞票比较面熟,今天他给出这些钱的时候其实没那么毫不在乎的大大咧咧。
而且王同光好像头一次看到自己父亲脸上这种表情,复杂而郑重,这个时候他带着内心的不安和忐忑询问,“爸……怎么了……”
王健“唔!”了一声,手指食指中指指节夹着烟,骨节凸起,看到这只手王同光就有些提心吊胆,王健手精瘦,但很有力,打在人身上像是秤砣一样,王同光有天然的心理阴影。
“你今天在外打牌,输了这么多……人把钱送来了。”王健停顿了一下,森森道,“你可以啊,平时你给我说在外面赌,都打小牌,现在看来,你都快赶上你老子了,有出息,有出息……”
王同光整个人都有些懵圈的,感觉到了话语里浓烈的风暴气息,同时心头惊疑不定,他现在连怨恨对方都来不及,只有对方这一手让他三观动摇的崩裂感。这是什么人啊……没有听说过赢了这么多钱,却视如粪土给送回对方家长手里的,用这种方式,也要狠狠给自己一个教训?这特么心思太重了啊!
只是王同光并没有等来以往的劈头盖脸一顿打,而是王健捻着烟头的异常冷静,“你知道对方是谁吗,你就敢和他斗?”
这种冷静让王同光感受到了比暴烈的局面更为瘆人的一种寒意,也敏锐的捕捉到王健语气中的意味,他抬起头,“那只是一个高中生,和华通公司的蒋二娃他们……爸,怎么……”
“我可以给你钱,你在外面只要不碰毒品,保证健康,不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大多不管你……但你连基本的判断都没有,那就是自己的愚蠢了。高中生,你知道那个高中生是谁吗?伏龙程总的儿子!”
“就是那个面对一群拿枪拿刀的,也可以把卢晓东给摁在地上,把一帮来挑事的全部抓了的伏龙公司老总。人连雷伟帮都不怕,你好大的出息,你要和他儿子赌博比谁有钱,我是不是平时给你钱多了?……人家让人把钱给送过来,是不跟你一般见识……是给你一个教训,今天赢你一万,放你一马,下次遇到其他的情况,让你倾家荡产都可能!”
王同光怔住,他甚至还想到身边那帮朋友先前劝自己的时候,各种天花乱坠的吹嘘,有的人看他郁闷,便说起改天找过去,给他王哥出气这类的话,现在得到对方身份,王同光可以想象自己这群人当时的话语有多可笑。那帮狐朋狗友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恐怕现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闭得比谁都严。
如果说伏龙的程飞扬在对方带着枪的情况下,飞身擒大东,还属于这种大佬级别的层面,那他的儿子,从当时出现的时候到最后他王同光输光了钱的赌斗过程,全程都是气定神闲……是的,如果可以形容的话,那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两边都是猛兽,对方显然不可能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只有一方认为对方完全对自己造不成威胁,好比一只兔子挑战狮子,再如何红了眼龇牙咧嘴,狮子可能会任由其跳上蹦下,在狮子眼睛里,恐怕也是有一种“你长着两只长耳朵,腿这么短,跳那么高,怎么可以这么萌”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