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课间从过道去往教学楼下的间隙,张平还在抒发对章隅的不满,“什么嘛,上个课一只手抄裤兜里,一只手写字,摆这么酷给谁看,还不是装的……也就郝迪那样的蠢女生会觉得帅!而且这个章鱼一张脸从头到尾板着,跟谁都欠他钱一样……说话也不客气,什么一开始就敲黑板,说他以前讲课进度拉得快,不要在这边拖他后腿,什么意思啊,他以前就是蓉外的,还担心我们十中学生拖后腿,言下之意我们十中不如蓉外?这虾子连地头都没踩熟,在我们十中,迟早得被收拾……”
章隅这么一个人,在程燃看来其实也算是有些奇葩了,虽然程燃一直存着包容心思,但张平的态度,也的确说明了不少学生对他的观感其实并不高。
大概是他的习惯,讲课从来就是一只手揣西裤兜里,一只手捏着支粉笔,遇到要写的时候,转身也不转全,只稍稍侧身,挥手就在黑板上噼噼啪啪的写下动词助词,时态变幻,仿佛回过身去看黑板,都会打『乱』他一往无前挣着走的讲课进度。
再加上他整个人从来人少话不多的风格,在女生看来或许是潇洒,男生这边就觉得他很有点装模作样。
也不怪只上了他一天课的张平现在是有无数想吐的槽。
“依我看吧,这个面瘫章鱼恐怕就是在蓉外混不下去了,这才贴着来十中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王素芬继续教呢,嘿嘿,至少夏天的时候她穿的少养眼……可惜王素芬怀孕要生娃去了,这要是生完娃回来把章鱼给替换了就好了,到时候少『妇』,嘿嘿,你敢说上学期你没看到啊程燃……呃!章,章老师!”
张平原本还对程燃眉飞『色』舞,程燃原本想提醒他小声点,忘记了以前这么大声给人听到的事情,结果过道六班这边刚才下了课就在教室里讲题的章隅豁然出现在六班门口。
他本身就习惯板着脸,再加上面容瘦削发白,这个时候显然刚才的话已经尽数收入耳里,整个人真个像是活了四百年的德古拉伯爵受人开馆惊扰,浑身笼罩几乎渗人骨髓的冷感简直昭示了他此时的怒意。
张平几乎魂飞魄散。刚才他一口一个“章鱼”,在学校这种大部分老师大概都有绰号,有的很大度,有的很计较,但哪怕是再大度的,也未必能接受得了这种私底下对自己绰号的戏谑,因为那也可能表示你对人的不尊重。
张平心下电光火石转念,已经想了很多个理由或者说辞试图平息接下来的雷霆之怒了。
结果没有。
章隅只有一种冷森森自上而下的目光注视着他和程燃,但那种眼神却好像比雷霆震怒更让人心寒,仿佛在审视着龌龊。
然后他的声音传来,却是直接忽略了张平,“你叫做程燃?”
程燃看着章隅,点了点头。
“我刚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了。据说一学期从一百多名就考到了年级三十六位。也据说上次一个教育专家来十中,你在阶梯教室和对方互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