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振聋发聩的话语随着从四周回撞而来的回音逐渐消散后,沉默,再次降临这火光笼罩的一隅。
相比身处沉默中的人,旁观着这份沉默的人其实更难耐得住寂寞。布兰迪很想为自己点一支烟,但很可惜,现在的条件不太允许,于是,他只能挪了挪屁股,他刚刚坐着的那条树根已经硌了他好一会儿了。
然而,他刚刚有了动作,耳边就传来了拉动枪栓和扣下击锤的声音。
“well,well,well,”那个领头者的声音此时变得充满戏谑,“我们这位爱听故事的小老鼠朋友,不管你是谁,现在都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挪动你的屁股,让叔叔们看看你的脸,如果你不配合,那叔叔我就把你从树丛里提出来,然后把枪杆子塞进你的屁眼子里。”
美国南部口音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总是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押韵和幽默感,这也许正是为什么后来黑人音乐一度风靡美国的原因之一,毕竟,黑人的英语口音就是从他们以前的南方红脖子主人那边学来的。
布兰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举起双手,慢慢转身,面向那三个举着枪的男人。
在布兰迪眼里,面前这三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陈旧感,就仿佛是从几十年前那场决定了美国国运的战争中走出来的幽魂一样。
他们虽然样貌各异,但都有着灰白蓬乱的发须,以及一身已经快要看不出颜色和式样的蓝色军装。
虽然说总共有三个人,但总共也就能凑出来四只眼睛和五条完整的腿,甚至连手掌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尽管那些患处都已经愈合,且已经基本处理好了,但在一个身体健全的人眼中,他们依旧看着很是凄惨。
不过,至少他们的胳膊都是是完整的,而且手还都能拿枪,这也许是他们这副残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了。
“哦,嘿,别紧张,先生们,”布兰迪一边举着双手,一边一脸讨好地笑道,“我就是路过,看到这边有火光,想着过来暖和一会儿的。”
“路过?”领头的那人左眼戴着眼罩,而另一只眼睛中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不信任。
“头儿,这小子是个北方佬,”有着一只假腿,声音略显促狭的老兵开口了,“北方佬都不可信任,尤其是年轻的北方佬,最是奸诈。”
“嘿,金发小子!”领头的人斜着一只眼睛,喊道,“把你的枪主动交出来,然后慢慢走过来,听明白了吗?”
布兰迪一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左轮,一边满口答应:“当然,先生们,我可不想跟你们起冲突……”
“嘿嘿,你最好不要想着在我们面前搞什么小动作,”领头的那个老兵笑得很得意,他似乎很享受以武力挟持他人的过程,“我们打过的仗比你小子这辈子吃的饭还多……”
话音未落,枪声先起,枪声渐息,布兰迪面前的三人已经倒下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