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的声音低沉的响在白无垢的耳中,可外界却没有丝毫声音:“白家的祖传棍法名动沧州武林,而铁中堂的独门枪法亦是一门高深的武学。棍法枪术虽有不同,却也有诸多相似之处,按身份你与他们都有些关系,而你又是出自沧州白家一脉,对你们家族的武功应该也有所了解,所以怎么又会不好对比呢?”
却闻白无垢低声一叹,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萧索无奈:“在下根骨天赋有限,所以练武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比一般的人要稍强一点而已。而我家在家族中也不过是最底层的那一条支脉,所以并不被重视,因此对家族武学也涉猎甚少。近几年我家渐遭排挤,家人已经在沧州快站不住脚了,所以这些年我四处漂泊寻找机会,不过就是为了能找到一条更好的活路……”
他语气微微一滞,轻叹道:“这些年为了生计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所以对于铁世叔与白玉常两人的武功,实在是难有见解了。”
“人生在世,大多数人寻寻觅觅,也不过是为了那几两碎银罢了。”沈默好像也颇有感触,语气缓和:“看来你的确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人只要活着,都不容易。”白无垢叹息道:“而人只要活着,都难免会有一些故事。就像你,岂非也是一个身怀故事的人?”
“你如此多愁善感,果然不适合练武。”沈默好像笑了笑,道:“你好像更应该去学堂里给人当教书先生。”
白无垢好像也无声的笑了笑。
略微沉默以后,沈默忽然说道:“听你这样说来,那个名震沧州的白玉常也不过是重利薄情的小人而已,这样的伪君子,如何配得上他那顶天一棍的名号?”
白无垢没有回答。
同一时间,在距离倒马坎数里之外的某处山坳,有一个早已荒废多年如今几乎已经快被积雪掩盖的山神庙,常年鲜有人迹的地方,如今却有一抹昏黄的微光从那破败且长满杂草的庙门口散发出来。
大雪虽停,但冷风依旧。那一抹昏黄的微光,似乎就是这个充满了荒凉沉寂的地方唯一的温暖了。
一条人影,忽然出现在山神庙前的那条盖满了厚厚积雪的小路上。
来者一袭青衫身形欣长,他双手负背,相貌儒雅俊逸,但却神态傲然,举目之间,有一种不可一世的睥睨之势,以及那掩盖不住的霸邪之气。
这个人,竟然就是那圣传王首崇渊。
没有人知道这个在倒马坎用极其恐怖的手段截杀了曾经的魔教叛徒伏鸣鹤以及三个铁枪门弟子,后来又与沈默展开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的圣传王首,为何会突然现身在这个山坳里的山神庙。
崇渊双手负背,抬首看向门口泄出微光的山神庙,傲然睥睨的神态就内敛了不少,儒雅的脸庞上转而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温柔。
崇渊迈步走向山神庙,他步履轻盈,浑身几乎不见多余的动作,而他的双足踏在雪地之上,竟只留下一行淡得肉眼难见的浅浅的脚印。
他走起路来的时候,整个人轻得好像就是一片羽毛,又像是一个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幽灵。
崇渊闲庭信步般的走近山神庙,当距离门口还有两丈余远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住,并且脸色也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让他停下脚步的,是蓦然从庙门口还有他身后传来的一阵凛冽的杀机。
崇渊感受到了那一阵凛冽而充满磅礴力量的杀机瞬间将他包围,让他周遭数丈内的空间顷刻间就变得仿佛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若非顶尖高手,是不可能会散发出如此强烈至极的可怕杀机的,而这样的高手,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多年不曾有过人迹的山神庙中。
崇渊没有动,包围他的那一片杀机也没有变化,只是带着警告意味的继续将他牢牢锁住。
但崇渊却并未有丝毫的意外神色,相反他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略带满意的微笑。
然后他就向前轻轻地迈出了一步。
他要进入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