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竹棍,朱允炆点了点纸中画的人结构图上,严肃地说道:“四书五经,便如人之心脏,如人之骨骼,人无心脏不活,无骨骼不立。然于人而
言,仅有心脏与骨骼,是活不下去的。农学便如人之胃肠,诸位不主张学习农学,岂不是要饿肚子?”
“商学便如人之皮肤,不研究商学,岂不是连皮肉都不顾了?人总是要穿衣要脸的,一个个过得像是乞丐,灰头土脸,朕也不敢喊出盛世之言。”
“兵学便人之脾肾,主精神。若是一个人少了肾,你还有力气吗?若是一个国家少了肾,还能硬起来吗?”
“天文学……”
方孝孺、陈迪、练子宁、杨博、金幼孜……
众人第一次感知到思维的拓展,意识到原来除了四书五经之外,那些往日里看不上的杂学,竟都与自己息息相关,从不曾离开过。
它们也是重要的,也是需要学习,钻研的,也是有用处的。
只靠四书五经,只靠诗词歌赋,是种不出来粮食,买不来衣服,打不出兵器,赶不走敌人的。
真正的学问,应该是海纳百川,而不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在这一刻,众人对于杂学的鄙夷,逐渐消解,转而以平视的目光,审视那些曾经不入眼的学问。
扯下人体结构图之后,下面展示的则是大明疆域简图,朱允炆讲述道:“朕主科考,以大治天下为纲,大明之大,如何大治,状元杨荣曾言,以农业为基,为百姓为基,垒出大治天下!朕深以为然,朝廷运转,官员俸禄,军士武备,哪一样不是以百姓为基?”
“可有些人,欺百姓如狗!没错,便是这里,凤阳怀远!甚至还有白莲教作恶于定远!”朱允炆指点着两地位置,然后说道:“朕深居京师,难去地方,可地方之黑暗,不可不察,这才有了郁阁亲出京师。”
“前段时日,有官员弹劾张显宗,说其以邻为壑,转嫁灾祸于山东,置山东子民于水火。呵呵,诸位你们且看看,当时大雨倾盆,黄河暴涨,已至堤岸!若不行分洪之举,开封、淮安、宿迁、涡阳、亳州乃至整个凤阳府,都会陷入沼国!”
“张显宗以身许国,浩然正气,竟也有官员污其名誉,朕答应,百姓也不答应!”
“再说新军之策,屡屡有官员上书,弹劾军费开支增大,甚至还有人提出,眼下江山安定,河海清宴,应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成百姓之福。呵呵,在朕看来,如此之人,就应该去边疆戍边!”
朱允炆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严肃地说道:“没错,眼下鞑靼、瓦剌正在内斗,无瑕南下,可诸位也是看过《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吧,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并非妄言!鞑靼瓦剌也会从内斗重新走上整合,走向统一,到时候,大明马在南山,刀枪在库,军士都在田间,谁来保护大明?”
“前宋倒在了铁蹄之下,妻离子散,国破家亡,便是不重民心,不重军制。朕绝不会重蹈前宋覆辙,军队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加强!加强绝非是数量问题,而是战斗力问题!眼下有三大营,日后还会有独立的二炮营,眼下有水师船队,日后还会有水师舰队!”
“说朕穷兵黩武?朕并非好战之人,只想告诉你们,大明若想要存在下去,便需要有人守护!我们享受的所有安稳,皆是因有人为负重而行!”
“新军之策,让利于军人,有错吗?他们为大明江上戍边,生死一线,凭什么就不能被世人尊重?难道我们一边被他们保护着,一边鄙骂他们为不值一提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