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朱允炆在意的并不是这六个字,而是这碑文。
朱元璋原本让文官来撰写碑文,估计是觉得自己没多少学问,可文官写出来的碑文太过华丽,粉饰现实,说得朱元璋老爹老妈好像生前过得日子虽然不好,但有福气,有大运气,积累了八辈子的福才生了个朱元璋,你们在底下也应该含笑……
对于这类文章,朱元璋郁闷至极,想到后世子孙谒陵的时候一看碑文,还以为老朱家祖上都是地主呢,根本无法告诫子孙,于是亲自撰写碑文。
朱元璋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也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帝王的人,人家当了皇上,以前的丑事、辛苦事,恨不得遮掩着,藏着,生怕被人知道,写个碑文,往往都是“粉饰夸功、谀墓不实”。可朱元璋不怕,直接写自己的出身,亲身亲历,什么爹娘死了没办法埋,又去当和尚求活路,还去要饭,参加起义军,东渡大江,一统江山……
如“既葬之后,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计不张……里人缺食,草木为粮。予亦何有,心惊若狂……”又如“从愚朝暮,日日戎行。元兵讨罪,将士汤汤……不逾月而众集,赤帜蔽野而盈冈……”
文笔之凄呛,经历之坎坷,可谓是朱元璋的真实写照,并无一句造作之言。
朱允炆与朱棣是谒陵的主角,礼官又需要忙碌,一番礼仪之后,太阳都要下班了,礼部才高声喊:“礼毕。”
在许多随行官员看来,朱允炆北巡的终点就是凤阳,谒陵就是目的,现在凤阳也看过了,陵墓也来过了,也该打道回南京了。
可朱允炆并不打算就此止步,面对众官员期待的目光,朱允炆给了他们另外一个新的方向:“谒陵已然结束,按理说车架应就此返京。可朕心忧移民百姓,又担忧会通河疏浚一事,既然已经到了凤阳,何不再向北走一走,也好看看那里的百姓生活如何。”
此话一出,反对者众。
礼部尚书黄观有些着急,连忙说:“皇上,哈密王安克帖木儿的使臣已过了开封,正在前往京师。若皇上此时北上,必无法会见其使臣。”
朱允炆平和地说:“哦,区区哈密王的使臣,值得朕去京师等他们吗?找人送个口信,让他们到济宁等着吧。”
黄观无语,人家跑了几千里,连京师都不让他们去一趟,直接在外地接待了,这不合礼仪啊。
刑部尚书侯泰也反对朱允炆继续北上:“两淮事务众多,朝廷诸事繁忙,皇上应居京师,如北极不动,众星拱卫,方兴万民。”
朱允炆皱眉,你一个学刑法的,跨行业发展什么天文学:“朕若再走访走访,怕不知地方还有多少事瞒着朕啊!你与暴昭主刑部,如此多的官员知法犯法,你们当真没有责任吗?”
侯泰愣住了,自己是处理犯人的,如何规避犯人犯罪,不是刑部的事啊,这火怎么还烧自己身上来了……
御史反对:耗费国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