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术文含笑,端起酒杯对胡可为说:「朝廷需要整顿府州县学,整顿社学,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当年扩张过于野蛮,基础不稳,这就等同于点了灯芯,忘记添油,长亮不了。现在朝廷决定剔除不合格的训导,我自是拥护。」
胡可为重重点头:「当初扩张是求速度了一点,如今转而关注文教根基,是一件好事。你我这些年来并没有疏忽了课业,自然不会在意考核。随着朝廷一步步北迁,北平附近将会打造一批优质的社学,金陵有消息传出,希望在地方社学中抽调一批优秀训导北上。」
赵术文收敛了笑意,颇有些不满:「抽调优秀训导北上,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我反对这样做!」
胡可为哀叹一声:「消息虽然没有确定,但想来用不了多久会传下正式文书。这是国子监高层的想法,也符合朝廷考量,若是反对的话,怕是会惹人不满。」
赵术文冷着脸,起身道:「我一个教书先生,还怕得罪人不成?得罪了又如何,如今朝中清明,并无女干臣,只要有道理,还怕他们?朝廷与国子监想要抽调优秀训导去北平,这我可以理解,但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此做派,有利北平,可损害的是地方文教!」
「就以这钱塘来论,打下文教基础我们用了多少年,是六年!六年来,我们勤勤恳恳,耗费心血,这才打下了钱塘社学的基础。眼看着这第一批社学生终于要结业,将在今年参加县学考试,朝廷竟然想要将我们抽走?是你,你去北平吗?」
胡可为自然舍不得钱塘社学,这里的弟子,这里的百姓,这里的风,这里的一草一木。
为了办好钱塘文教,多少个日夜伏案,翻阅
了多少文书,补充了多少教材,声音嘶哑过,双手冻裂过,掉过长发,粉笔用去不知多少……
习惯了这里,喜欢上了这里,如何能离开?
何况一旦优秀的训导全都调去北平,只留下一些不够优秀的先生在这里教书,岂不是砸了钱塘社学的名声,日后这社学还不输给私塾?
这不成,这是心血,无论如何都需要做到钱塘最好!
胡可为叹息道:「那我们写一封文书,告知国子监吧,让国子监在此事之上慎重。」
赵术文挥了挥手,威严地说:「慎重什么?直接反对!胡兄,我们是先生,不是官员,不需要那么多拐弯抹角,直来直去便是,李志刚是祭酒,国子监与礼部也没这么多小人,告诉他们,不能这样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