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马勒的手心攥出汗水,神色慌张。
而他身旁的查比尔更是脸色惨白。
反应最热烈的无疑是反对派,不少人流下热泪,彼此拥抱,欢呼执政官的归来。
男人环视起城邦大会的所有人。
待稍稍平息后,他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尽管突兀和懵然,城邦大会很快便重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男人。
失踪九十多天的执政官突然回来了,这实在太过难以置信。
众人的目光下,男人开口了。
“在主的见证下,我有不可推卸的使命来进行此次演讲。”
第一句话落下,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
“对此,我非常感谢扎马勒的演讲,他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扎马勒听到后,表情猛地紧绷,不敢错漏男人任何一句话。
男人却陷入良久的沉默。
演讲总是妙语连珠,一串接一串,争分夺秒。
在演讲上的沉默,往往会被人视为迟疑或怯场,人们很少能忍受演讲陷入沉默。然而奇异的是,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觉得不耐烦。
半响后。
“这真是个艰难时刻。”男人又一次这样说。
席位上,扎马勒表情起了些许变化,他有些怀疑什么,但不敢确定......
“我必须承认,”男人的目光投向妥协派们,“我们已经走到失败的悬崖边上。”
“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先锋军团,整个城邦国三分一的生力军,由于可耻的背叛与我的不当指挥,全军覆没在垂木镇。我们失去了两座城堡,十数个村庄。”
扎马勒的身体微微前倾,脑子里多了一丝不甚实际的幻想,他身边的查比尔亦是如此。
他们听出了男人语气中的一丝颓丧。
或许执政官已失去了斗志...扎马勒如此作想。
白色石台上,男人按住石台,继续说道:“敌人是如此来势汹汹,声势浩大。我曾经坚定主战,眼下却不得不面对战争难以为继的困局。”
“我也必须承认,扎马勒说得很有道理,这只是一场纠纷,妥协也确实是个中性词,我们可以和解,接受国王丰厚的条件,从而实现和平,永远的和平。是的,我们还未宣战,一切都来得及。”
由于大会十分安静的缘故,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男人的声音。
“主张和平”派们流露不可思议的脸色,他们有些不曾想到,胜利来得这么突然。
反对派听到这里,不禁流露出失望,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他们原以为执政官将是最坚定的人,却陡地给他们泼一盆冷水。
“全体乡贤代表们,我得告诉你们,我们不是没有妥协的可能。”
所有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地接连哗然。
他们的执政官,主张接受和平了?!
白色石台上,男人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
“在一种情况下,在这一种条件下,我们会选择妥协。”
查比尔不禁坐直身体,哪一种情况,什么条件?他不害怕执政官提出更多的条件,事实上,聪明人都知道,王都方面早就留有让步的空间。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执政官不接受投降,强行解散大会,但眼下,这似乎无需担心。
“全体乡贤代表们,我得告诉你们,我们接受妥协的条件,所以接下来,我将会连续使用‘如果’这个单词。”
男人平静地扫视所有人,半响后,缓缓开口:
“如果、如果没有人因为弄坏雕像的石块而被砍断手脚;如果没有人站在市场上等待贩卖;如果没有人在人间饿死,落到这里又一次饿死;如果没有人被挖去双眼,扔到奴隶窟里自生自灭;如果没有人被依法剥夺一切权力,被当成财产、畜生,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旧法律,不是保障祭司贵族,保障雕像,保障国王,不是保障致使人民尝遍苦难的压迫者们!
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过。
那么我们将选择妥协,我们将选择投降。
可你们告诉我,有没有过这些苦难的人,有没有过这些可恨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