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盘膝坐在一座石峰上,石峰顶部恰好能够容纳一个蒲团,随便朝着身边走一步,则是两百多丈高的悬崖峭壁。就在这样的地方,厉风已经盘膝静坐了半个月。半年前,他成功的脱离了挑水砍柴的繁杂劳动之后,用来调息炼气的时间多了一倍,因而进步很大,入定的时间也比以前增长了很多很多。
厉风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按照自己的脾气,要自己老老实实坐在一个地方坐上半个月,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只要自己一静坐下来,那么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心头总是一片清凉,似乎可以无限制的坐下去。如许几次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元宗的那些老家伙会成年累月的在丹房修炼了,因为一元宗的修练法门实在是……太变态了,哪怕是一只猴子,也能让它变成虔诚的修士,就何况这些本来就一心追求无上天道的老道士呢?
而此刻,厉风就在亲身证明着一元宗炼气心诀的可怕。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清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厉风涌了过来,从他的鼻、口、耳、天灵乃至全身个个毛孔涌进了他的身体。清凉无比的天地元气在厉风的体内往来冲荡,从头顶百会穴到脚底涌泉穴往来冲荡九次后,就老老实实的融入了厉风的真气之中,顺着他的经脉乖乖的运转起来,于是厉风的真气就再次的增厚了一分。
天地元气不断的涌入,厉风的真气不断的增强,而厉风的肉体也在不断的被萃炼着。虽然绝大部分的食物都是各种灵药,并没有太多的荤腥,可是随着构成世间万物的天地元气的涌入,厉风的肌肉依然在一丝丝的膨胀着,虽然程度很细微,但是确实是在膨胀着。伴随着他每一次深深的吸气,他裸露的上半身肌肉都在极大的向外扩张,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以及一种蕴含了天地至理的韵律感。
‘呼、吸,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吸气,厉风的神念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体内,感应着自己体内的真气和外界元气的交换、融合。那是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一种通透的、把握住了一切的感觉。从那些用来的元气之中,他能把握住很多的东西,身下三丈的地方,一株‘兰心草’正在绽放出自己的花朵;身左两百丈外的悬崖上,一条小小的白鳞朱角蟒正在鬼头鬼脑的偷窥着一窝朱羽鹊;身后五十丈的另外一座石峰上,两只百灵雀正在争夺一颗小小的‘龙涎果’。
而最让厉风感觉得清楚的,是自己所坐的石峰下,那头浑身肥肉增长了五十几斤的小猫正趴在地上睡觉,似乎梦里有无数的鲜肉、母老虎等待着他,他的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却没有半点的自觉。
一切都是这样的自然,一切都是这样的轻松,厉风的神念深藏在自己的身体内,但是心头却有一面明镜,丝毫不漏的反映出了外界的一切。就好像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内,却能够凭借自己敏锐的皮肤触觉,能够感应到风从哪一边吹来的一样。
是的,自然,一切自然,什么都是这么的自然。什么都不用多想,什么都不用多做,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感悟外界以及自己体内所发生的一切。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厉风的眼角突然挂上了两颗泪珠,他心头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副画面。那是他八九岁的时候吧,和阿竹两人好容易偷了一个馒头,躲在河滩边的草丛内吃了个干净,那种饥饿了四五天之后突然吃了饱的舒适感觉,让他和阿竹根本提不起精神多挪动一根手指头。天上繁星点点,物转星移,漆黑的天幕有着一种他那时候无法理解的恒久的神秘在里面。
白曰里沙滩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此刻每一颗鹅卵石、每一颗沙子,都在慷慨的释放出自己的热量。躺在草窝中的厉风,有一种回到了娘胎中的温暖、舒适的感觉,那是一种飘飘渺渺、恍恍惚惚,什么都不想,却又想了无数事情的奇妙感觉。
一波波的天地元气涌入了厉风的身体,厉风忽然间若有所悟,眉心处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体内正在从百会到涌泉往来冲荡的天地元气运行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十倍不止。深深的蕴含在厉风经脉内的‘烛龙草’药力再次的散发出了一部分,刺激厉风的丹田、经脉剧烈的扩张、收缩起来。强劲的吸力从厉风的身体上散发出去,他的身体彷佛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外界的天地元气‘嘶啦啦’的发出一阵脆响,欢呼着涌入了厉风的身体。
一口浊气从下体被清新的天地元气逼迫了起来,直冲厉风的喉咙。厉风猛的睁开眼睛,两道青光一闪,他仰头发出了一声彷佛巴山老猿一样清厉的长啸声。一波白色的声浪从他的嘴里喷出,他头顶上方百余丈外的层层祥云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滚汤泼雪一样的、一层层的翻翻滚滚的散了开来,露出了一块圆形的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