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雪歌看着阴九幽,朗声高呼起来。
“家主,小子如此做,总有小子这样做的道理。”
“赫伯家大队人马自西方而来,他们到底来自何处?他们炫耀武力,意欲何为?”
“渭南城中,从未听说赫伯勃勃的名字,他小小年纪,却开辟了五十处窍穴。”
“此等精英突然暴露人前,赫伯家究竟想要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阴雪歌组织了一下言辞,继续说了下去。
“不管赫伯家想要做什么,赫伯勃勃总是关键的节点。”
“无论小子在春狩大祭上杀了他,或者被他所杀,赫伯家总有应变的手段。”
“牺牲小子一条命,打乱赫伯家的布局,哪怕只是能让本家窥见他赫伯家一点蛛丝马迹,小子的命也值得了。”
阴九幽张大嘴,呆呆看着阴雪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化龙池内,几条锦鲤轻轻的跳出水面,发出清脆水声。
有长风吹过,化龙池边松柏摇曳,竹影千条,配合池中绿水森森,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饶是阴九幽修为精湛,也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好,好,好,想不到我阴家,居然还有你……”
深吸一口气,阴九幽控制住了激动的情绪,迅速恢复了平静。
凝视阴雪歌。阴九幽缓缓点头,罕见的伸出双手,握住了阴雪歌的手掌。
“春狩大祭,活着回来。你能活着回来。于阴家,就是大功一件。”
说这话的时候,阴九幽都觉得很违心。
他不觉得阴雪歌能活着回来。但是一如阴雪歌所言,只要赫伯勃勃参加春狩大祭,那么赫伯家总会要做点什么。四绝岭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赫伯家,他只要做了点什么,阴家和太守府,就能看出点什么。
不管他们从西方来的车队规模有多大。
不管他们从西方来的车队带来多少珍稀的宝物。
不管他们营造出了多大的声势。
没错。阴九幽眸子突然一亮。阴雪歌说到了点子上,赫伯家如此巨大的一支队伍返回渭南城,却刻意彰显出赫伯勃勃,那么这关键点,就在赫伯勃勃身上。
阴雪歌看着阴九幽。看着他的面容瞬息间变幻了无数次。
于是他起身,向阴九幽肃然鞠躬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宗学,向自家宅邸走去。
凡是被交代要参加春狩大祭的阴家子弟,这几日都得到特许,可以在家中和自家父母亲人多聚几日,不需每日去宗学报到。
春狩大祭。生死由天,或许去了就不得回转。
这算是阴家赏给参加大祭的子弟们,和自家亲人的最后一段亲情时光。
回到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青蓏正蹲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和巷子对面那户人家的胖大婶轻声细语。
青蓏面前放着厚厚的铁木砧板,真不知道这么重的砧板。她是如何挪出来的。
砧板上放着一条极粗重的猪腿,青蓏手持小斧头,节奏轻快的劈砍猪腿,将其剁成拳头大小的肉块。
对面的胖大婶坐在矮凳上,膝盖上放着一个簸箩。正把一捆长豆角折成一寸一寸的段儿。
骨瘦如柴的青蓏,肥硕丰腴的大嫂,一小一老两个女人眉开眼笑,闲扯着周边宅邸里的风长雨短。
阴雪歌站在青蓏身边站了好一阵子,青蓏硬是没发现自家少爷回来了。
倒是对面的胖大婶眉飞色舞的嘀咕了好一阵,这才发现阴雪歌的存在,她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角,然后大声的笑了几声。
“雪歌回来了?青蓏,你这丫头,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胖大婶热络的和阴雪歌打了个招呼,然后抬头看看天,日当正午,是要做饭的时候了。
她急忙抓起笸箩、矮凳,急匆匆的闯进了自家院子里。
呆头呆脑的青蓏抬起头来,拎着斧头狠狠的一斧头剁了下去。
斧头没剁在猪脚上,又一次擦着她的指头砍在砧板上。青蓏的额头有几颗冷汗渗了出来,艰涩的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