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西屋的门口,徐冰坐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看向窗下的那盘土炕。
炕上,李杰盘腿端坐,双目微闭,双手放在两膝之上,手掐法决,静气凝神。
稍停一会,他的口中慢慢发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咒语之音。
赵成平躺在炕上,心中满是恐惧和紧张。
自从回家之后,那个噩梦就像一只恶鬼,几乎每夜都要从灵魂深处爬出来,将自己的心肝扒出来咀嚼一遍。自己一个大男人,每次噩梦醒来都会恐惧到痛哭失声,浑身颤抖。为了逃避那种恐惧,自己甚至于惧怕睡觉。
现在就要进入恐惧的根源,赵成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已收紧,甚至于能听见自己牙齿碰撞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缥缈而安静,潇洒而灵动。隐隐约约,似真似幻,如不仔细去听,几乎难以听见,但用心去听就会觉得声声入耳。
赵成觉得,那声音就好像是微风吹拂着柳枝,就好像母亲在摇篮边的低唱,就好像夏季留在舅舅家村边那条小溪中的童年欢笑,就好像山中那所简陋学校中郎朗书声,就好像迎亲时远远传来的唢呐,就好像产房外听到的那一声娇嫩的啼哭。
赵成觉得自己像是浸泡在一团温热的水中,全部身心都有着说不出的舒适。
一片柔和的白光出现在眼前,但很快白光就淡去,只留下一片麦田。是自家那个不大的麦田,沉甸甸的麦穗金灿灿的一片。老婆就站在田地中,一手镰刀一手按着不再纤细的腰,被太阳晒得微黑的脸上布满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