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读书人,想得比他长远许多。
“也罢,顾公子既然想见识,刘某倒是知道一个,不过不在酒郎县……”刘大川声音渐小,生怕旁人听了去一样,他凑到顾言身旁,附耳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书生笑着点了点头,举杯与他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之后又聊了一些绣衣司的事,知道这司里的主事,也就是掌印宦官唤司督,提灯、挎刀别看是下面之人,放到外面也是百人将的水准。
说了一阵后,顾言对绣衣司有了大概的了解,小婢女收拾了菜碟饭碗回屋后,他送刘大川出了院门后,他脸上微笑收敛,关上大门回走,一扬宽袖,成群的飞鼠从侧厢飞来,绕着书生身旁,看着他重新坐到桌前,拿出笔墨书写。
——酒郎西北二十里,青枣往东十六里,有新妇含恨而亡,村中怪事不断,夜有唤名声,闻者能见一妇挂于树枝,凸眼吐舌,舌长半尺垂胸前,村人以为鬼,请法师降而又不除,方才知妇含恨成妖。
笔尖停下,心念一动,有飞鼠乖巧的抓着笔头从他手中拖起,稳稳放在砚边。
“就你了。”
顾言低声呢喃。
翌日一早,小婢女便看到背着书篓出门的公子,眼泪汪汪的跟在后头,直到院门口才被叫停下来。
“家里你守好,我出去一趟就回,我屋子里还有些碎银子,拿去换了铜子,到时好给帮工结工钱。”
“嗯。”
小婢女知道家里缺人手,不能同去,吸了口气后,像个小大人一样,向顾言保证将家里看顾好的。
顾言也不担心那些帮工使坏,毕竟他人还在的,自然怕顾言回来,将他们一一告官。
将事情交托清楚,独自一人走入街道,没了小拖油瓶,赶路的速度自然大大提升一截,到了人少的地方,直接化作白雾飘行十多丈,然后就累的脸色发白。
‘等以后修行高深,说不得也能飞天遁地吧。’
一想到,这是属于自己独有的修行之道,顾言心里就满怀期待,一路上,他也在不断变化着尝试,将这一阶段定为凝血,巩固血肉的含义。
按照刘大川之前对修道中人和绣衣司的分界,应该对应的就是抱丹和提灯。
当然到底如何,往后才会知晓。
眼下他还急着赶路,倒不是真要去见识什么妖物,而是要……他看了眼,腰间悬挂的青铜鼎,身边还需要添一些能用到的妖物。
二十来里路,说远不远,时不时用上雾气赶路,到的地方都还没到晌午,田间还有不少农人忙活,拔着田里的败穗。
顾言看着天色也不急,装作赶路歇脚的书生,向田地里歇息的老农打听那什么鬼新妇的事。
老农听到这声询问,吓得差点从田埂上起来就走。
“哎哟,你这书生也是大胆,什么都敢打听,那东西害人的很咧。”老农大抵也是听说,双手比比划划的讲道:“那舌头有这么长,快赶上人的手臂了,脸啊比屁股都白,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还淌着血咧,我家老婆子去那村听人说的。”
大抵是听到这边说起鬼妇的事,附近田间的农人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对顾言讲道:“这位郎君,你可要听话,别去找倒霉事。”
“就是就是,鬼可不是闹着玩的。”
“唉,就是听说那鬼也死的冤,刚嫁过去,还没洞房,就跟男人吵了起来,公婆过来拉架,想必是想不通,当天夜里就自个儿上吊死了。”
顾言拿着笔不停的点头,将这些村人说的一一记下,旋即,笑着附和:“在下不会去的,就是好奇这类故事,记下来写成书,供人观赏。”
“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最先的那位老农点了下头,又歇了会儿,便拿起锄头,走去田里。其他人见书生也准备起身离开,也都一一散了。
顾言收拾了笔墨,朝他们拱了拱手,背着书篓沿着脚下这条村路,继续往下前行。